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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獅酒吧的底下部分有許多縱橫貫通的地下通道,最深可達十多米,堪比在底下建了個兩層多的地鐵區域,但這也不奇怪,所有幹這行的都會在建築物底下給自己留不止一處的逃生通道。」老闆若有所思的說:「但維克托·卡拉爾有一點比我強,他有一處自己的安全屋。」
「安全屋?」熊提甩了甩頭道:「等等,為什麼要拿自己比啊喂——」
「那棟建築的北面是他自己斥巨資打造的安全屋,從屋頂到地基到四面的牆都是爆破都爆破不開的特級鋼化牆。只有他自己能從內部打開,換言之,他就像是一個天下無敵的蝸牛怪,只要縮進自己的殼裡,只要他不想,就沒人能進得去,更沒人能傷害得了他。」
「那我家歡歡豈不是——!!!」熊提大驚失色道。
「進去了。」老闆好整以暇的說:「被蝸牛怪請進去了。」
熊提:「……明明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據我所知,那些特級鋼化牆雖然安全,但有一個非常顯而易見且致命的缺陷。」老闆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質疑,自顧自的說道:「它本身的傳導性極差,內部沒有辦法承載太過複雜的控制元件。」
「這是什麼意思?」熊提疑惑了。
「簡單點來說就是,它安裝不了複雜的鎖。」老闆慢悠悠的說:「像什麼指紋鎖啊,密碼鎖啊,虹膜鎖啊,通通不行,他只能裝最普通的大轉輪。」
熊提的眼珠子終於轉了轉,有點兒通透了。
「你的意思是……它很容易從內部打開?」
老闆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只是輕飄飄的嘆了口氣,「就看你的小歡歡能不能發現這一點了。」
……
盛歡在一群鐵面黑衣人的簇擁下,款款下了幾層台階,光線越來越暗,他發現那些鐵面黑衣人都駐足了,十分有分寸感的停在了高處,他只要一個人順著台階往下走,高跟鞋的鞋底在地面上碰撞發出「咔噠咔噠」的輕響,盛歡走的十分謹慎,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擔心崴腳,摔下來他的假髮假胸大概能掉一地,那就很尷尬了。
盛歡感覺自己別是無形之中給維克托·卡拉爾下了降頭,就這種盛情程度,都讓他有點兒在走紅毯的錯覺了,地面突然間震動,跟前的一堵牆緩緩移開。
這堵牆藏得十分隱蔽,細細的光線從錯落的縫隙中射出來,照亮了他眼前的視野,另一個巨大的KTV包廂向他打開了門,裡面有排成C字型的沙發,華麗的酒桌和唱吧座位,盛歡沒有立刻看見維克托·卡拉爾的人,他眯了眯眼睛,沒怎麼猶豫,一頷首進去了。
隨身後的那堵牆轟然挪回原位,將整個居室封的密密實實。
盛歡在原地淺轉了一圈,將四面牆盡收眼底,這四面牆的牆上都掛著一個金色的麥克風,也沒人拿,頭頂的迪斯科球在光怪陸離的轉動著,耳畔沒有KTV里尋常的那些震耳欲聾的熱烈音樂,相反,倒是一些低低的雜亂的殺伐之聲不絕於耳。
盛歡昂起頭來,豁然發現天花板上居然是一個巨幕。
高清的投影儀正將一些不堪的畫面投射在上面,而那些古怪的聲音也是從這裡面傳出的。
畫面當中是一些黑人,他們正在被斬獲波及,遭遇殘忍的屠殺,接二連三的爆炸將四處奔逃的人們炸的粉身碎骨,他們有的背著雙肩包,有的拖著行李箱,有的帶著孩子,有的攙扶著老人,然而爆炸和子彈來的是那麼的突然,他們脆弱的身軀被貫穿,摧毀,血肉模糊的肢體高高的飛起,墜落在距離鏡頭極盡的位置,給到了完美的特寫。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的穿著以及所處的場景都極現代化,盛歡差點兒會以為這是幾百年前的黑奴殖民地時代。
盛歡的瞳孔收縮了一瞬。
他幾乎可以想見,屬意拍攝這部影片的人是怎樣的躺在舒適的沙發上,瞧著二郎腿喝著酒,一遍遍的看著這一切。這個人不會像自己一樣感覺到毛骨悚然渾身發冷,他只會從中獲取愉悅,大腦釋放的多巴胺讓他渾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他甚至會哼起悠揚的小曲兒——
盛歡並不想繼續觀賞這些反社會的音畫錄像,他想維克托·卡拉爾應該儘早滾出來才對,如果磨磨蹭蹭,那他只好使點兒手段。
盛歡在原地把那磨腳的高跟鞋脫了。
他就近坐在了沙發上,將裙子的下擺撈到了大腿上。
他的腳踝骨生的極細且白,像是隸屬芭蕾舞者,小腿更是纖細筆直,若不是他真的生了一幅喉結,真真是雌雄莫辨,盛歡彎下腰去,以指尖在足背和腳腕的地方輕輕打著轉,指甲在皮膚上留下幾許艷麗的紅痕,他一聲也沒吭,呼吸也平和,就在這時,他感覺到有人自身後逼近了他。
速度很快,幾乎是撲上來的,盛歡的第一反應是給他一個過肩摔,但硬生生忍住了,一條毛茸茸的花臂摟過他的肩頭,同時,他嗅到了刺鼻的菸酒的氣息。
「我還以為龍幾寨小姐會嚇到暈倒的。」大抵是為了討好他,對方用不太正宗的中文打開話匣子:「沒想到龍幾寨小姐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盛歡側了側頭——維克托·卡拉爾果然近在咫尺。
這位讓人談之而色變的軍火販子長得其實相當沒有辨識度,如果不是鼻子上串了個鼻環像個牛魔王似的,絕逼是那種扔在美劇里放一整集盛歡都不見得能記住誰是誰的長相,只不過眼下青黑,眼窩極深邃,像個常年日月顛倒的陰毒的老蝙蝠,穿了一身緊繃繃的衣衫,隆突扎眼的肌肉像小山一樣堆砌著,盛歡挑了挑眉,他以指關節在對方的手肘部輕彈了一下,聽對方「嘶」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如游魚般的鑽出去,貼到了後面的牆壁上,兩腿交錯而立,站姿妖嬈清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