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頁
盛歡瞳孔地震,目眥欲裂。
他滿肚子的疑問噴涌欲出,跟他的內急程度不相上下。
但隨著車行山路,上顛下簸,終究還是生理問題的緊急程度占了上風,盛歡用牙咬著領帶的一端輕輕一扯,結就鬆開了,半點沒為難他,他二話不說接過熊提給的礦泉水瓶,對準瓶口,一瀉千里。
熊提在前面笑哈哈道:「聽聲兒就知道我歡哥腎賊好!」
盛歡:「……」
盛歡已經不想說話了。
他感覺自己人稀碎,由內而外。
急迫的生理問題在解決之後長達五分鐘的時間內,盛歡都處於一种放空的賢者狀態,他的目光空蕩蕩落在窗外,入目是一片片茂盛非凡的針葉林,堪稱遮天蔽日,吉普車之所以這麼顛簸,大抵也是因為山道狹窄崎嶇,上面又墊著大量的枯枝敗葉所致。
「這特麼是哪兒?」盛歡傻眼了,喃喃道。
「雲南的蒼山。」熊提說。
「我們為什麼會在雲南?!」盛歡匪夷所思道。
「你不知道嗎?」熊提說:「斯賓塞學院三大根據地,雲南,聖彼得堡還有東京。」
「一個學校,建在山裡?!」盛歡錯愕道。
「那當然了,山里安全嘛!」熊提說:「你看這山,多難爬,易守難攻啊!」
「不知道為什麼。」盛歡喃喃道:「我總覺得我像是被綁架來的,你們很專業,我對怎麼來的完全沒有印象。」
「哈哈,過獎了。」熊提完全沒聽出他的畫外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盛歡:「……」
過了不知多久,就在盛歡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辱罵誰的時候,熊提開了車門下車,伸了個懶腰,笑眯眯的招呼道:「哎喲這車開的我,腰都快斷了,歡兒!你快下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這兒可是天然的制氧倉啊!!」
盛歡一愣,半信半疑的跟著打開車門,低垂的樹枝被車門推搡,發出「沙沙」的聲音,淡淡的陽光從樹葉之間的縫隙里漏下來,像是一根根條理分明的金線,空氣中飽含著濕漉漉的草木的清新氣味,的確是與大都市截然不同。盛歡睡了一路也是筋骨酸痛,他學著熊提拉伸,同時做了一個深呼吸,露出解壓的笑容。
「是吧?是不是身心愉悅?」熊提笑道,他抬手指著前方迂曲的山道:「就沿著這個方向走,很快你就能看到洱海啦!我們校門就正對著洱海,那叫一個詩情畫意!」
「這樣的嗎?」盛歡聽他形容,心裡不由得升騰起幾分期待來,「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等我再檢查一下你的行李箱。」熊提說。
「我還有行李箱呢?!」盛歡詫異道。
「那可不,你新生入學,不得帶生活必需品,換洗衣物還有證件嘛!」熊提說:「顧哥給我列了一張超長的清單,我按照清單一樣一樣給你採購的,只多不少!保准你跟其他所有的新生一樣,能順順利利的開學!」
盛歡心底猛地湧上一股暖流。
他承認自己有被感動到了,這樣無微不至的關懷,堪稱前所未有。
「謝謝熊哥……」他略有些哽咽,吸了吸鼻子。
「跟哥還客氣啥!」熊提樂呵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就是同門師兄弟,是鐵哥們兒,互相照顧是應該的!」
盛歡拼命點頭。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總覺得哪裡少了些什麼了,「那顧渢止呢?我怎麼沒見著他人?」
「哦,顧哥臨時有任務,去救場啦。」熊提說。
「救場?」盛歡怔了怔,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唉,你以後就知道了。」熊提打開車後備箱,彎腰進去查看,「像他這種咖位的選手,被拉去四處救火是常態,可以可以,行李箱質量不錯,沒被顛壞,咱們繼續走吧!」
盛歡若有所思的「喔」了一聲,心裡說不上是啥滋味兒,好像有點淡淡的似有若無的落寞,他點點頭,又重新坐回車裡,車子很快啟動。
這回盛歡的心態與先前截然不同,他扒著窗戶,竭力眺望著窗外的景,期待著眼前的樹影散去,豁然開朗,他可以看見熊提口中說的洱海。
未幾,他的耳邊傳來了那熟悉的短促而尖銳的鳥啼。
盛歡猛地一怔,指尖摳住了車框。
與之前的許多次一樣,在鳥鳴聲之後,他的眼前就如同開了八倍速一般飛快的掠過幾幀畫面。
「臥槽,熊哥——」盛歡的面色蒼白,他猛地伸出手去,按住了坐在駕駛座上的熊提的肩膀。
「嗯?咋了?」熊提正雄赳赳氣昂昂的趕路,聞言一頭霧水的側過臉來。
「這條路不能走!」盛歡抖抖索索道。
「不能走?為啥?」熊提疑惑道。
「這裡好像……不通斯賓塞!」盛歡說。
「不通斯賓塞?這咋可能。」熊提矢口否認,「這條路我走一年了,閉著眼睛都能摸著校門,怎麼可能不通斯賓塞呢!你不要看這山路好像很曲折很複雜,其實就這麼一條路,不會走錯的,熊哥保證把你平平安安的送去學校,放心!」
「真的,真的不通!你會找不到原來的門。」盛歡的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熊哥,你要不要看看導航有沒有別的路線,或者趁天還沒黑我們現在原路下山——」
一個急剎車打斷了他的話語,盛歡的腦門一個疾衝撞在駕駛座的後椅背上,磕的他腦袋瓜子「嗡嗡」的。他捂著頭,艱難的抬起臉張望,發現熊提正一手搭著方向盤,一手擺弄著導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