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頁
「學長!」他倏地握緊了顧渢止的指骨,竭力的扼制住心底的不安,篤定的出聲,如同在說服自己,也如同在給顧渢止一個承諾:「學長,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絕不。」
第108章
由機場直行的計程車在濱城市中心停下,門開,一雙木屐落地。
野田輝史動作徐緩的從車上下來,攏著袖子,抬頭看著這片高樓林立的鋼鐵森林。
遠遠地,有幾個小嘍囉模樣的人越過馬路,疾步奔向他,遞上一杯咖啡。
「社長。」
「怎麼樣?」野田輝史慢悠悠的走上人行道,眺望著平靜如常的海西大廈。
「舉報後政府的反應迅速。」
「全帶走了?」
「對,全帶走了。」
「現場沒有發生衝突麼?」野田輝史道訝異道。
「據觀察,似乎沒有。」
「嘖。」野田輝史看起來神色惋惜,「斯賓塞人是真能忍啊,忍字頭上一把刀——」他略有唏噓,「可是從上到下的忍了這麼多年有什麼用呢?自然人政府給他們的信任還是那麼稀薄,脆弱,不堪一擊,被我三言兩語就擊破了。」
「社長英明。」
「不是我英明,是碳基生物本性如此,若無強權鎮壓,就不會真正的信服,在我看來『臣服』才是最安全可靠的相處方式。」野田輝史語調輕鬆道:「聽說濱城市土地管理局的李海洋處長接到電話立刻就去了?」
「沒錯。」
「那他現在人在哪兒?」
「被救護車送去檳城附屬醫院了。」
「哇哦,那太可惜了。」野田輝史嘆息道:「他下個月還要參加改選呢,人緣好像很不錯?號稱什麼……從人民群眾里走出去的真領袖,有很大希望晉升到正廳級。這麼好的一個人要是被斯賓塞的執行官打死了,豈不是會引起軒然大波?」說著說著,他心情愉悅的笑了起來,抑揚頓挫道:「走吧,我們一起去醫院瞧瞧。」
-
野田輝史很快就抵達了濱城附屬醫院的VIP病房,隔著探視的窗戶,他看見李海洋完好無損的坐在床頭,脖子上帶著頸椎固定器,秘書正捧著一個保溫桶給他餵食別人孝敬來的烏雞湯,他一邊喝一邊嘿嘿笑著,應付著輪流來探望的同僚。
「沒死?」野田輝史輕飄飄吐出兩個字,神色不虞。
「是的。」下屬手裡臨時定做新出爐的輓聯藏也不是掏也不是,略尷尬的說道:「就是頸椎稍微有點錯位……以後可能會落下頸椎病,對生命沒影響。」
「那個姓熊的怎麼回事?」野田輝史幽幽發問,語氣森寒,「不是應該很恨他麼?是他們沒見著面?還是彼此沒認出來?」
「社長,我當時不在,不知道具體情況。」下屬為難說:「大概現場有人在控制局面吧……」
「這是什麼答案?」野田輝史眯了眯眼道:「我不滿意,在我這裡,辦不好事的下場是什麼你心裡清楚麼?」
「社長——!」
「給你一個補救的機會。」野田輝史興致缺缺的轉身,扔下一句話,「我只要目的,過程不重要。」
那下屬喜出望外,「謝謝社長!謝謝!!」
「記得避開攝像頭。」野田輝史說。
下屬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
-
「這些是可以說的嗎?」
伍琳琅遲疑的托住下巴道。
熊提蹲踞在牆角,縮成圓圓的一團,看起來像極了一個束手就擒的萎靡罪犯。
「說吧說吧。」他煩躁的抓亂了頭髮說。
「我疑惑的點在於為什麼只有阿伍知道?」顧渢止環抱手臂,有種不被重視的憋屈感:「我認識你的時間也挺久的了吧?平時也夠把你當哥們兒吧?居然一個字也沒聽你的提過。」
「這點我必須得幫熊子澄清一下。」伍琳琅搶在熊提前面發話道:「他也沒告訴過我,我知道這個純屬機緣巧合。」
「對啊,你是怎麼知道的?」熊提費解道。
「你忘了嗎?那天——就那天,你拉我去參加什麼巴黎啤酒節,我說我不喝酒你喊別人去,你不肯,非拉著我去,我說我倆這麼去就是暴殄天物,你說你一個人就能喝回本。」伍琳琅說:「然後你為了回本就喝趴下了。」
熊提:「……」
顧渢止「嘖」了一聲,「What a terrible date!」
熊提漲紅了臉:「才不是什麼Date——!」
而還是盛歡誠懇的總結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面:「喔,原來熊哥是酒後吐真言。」
「是咯。」伍琳琅聳了聳肩,「我看他喝了酒才說,猜想大概不是什麼眾所周知的事情,就一直瞞到現在。」
「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就是這種事情自己說出來感覺很矯情很做作就是了。」熊提小聲說。
「理解。」顧渢止說:「男人都希望自己永遠是天下無敵的樣子。」
「其實李海洋根本就不像他對外宣傳的那樣,什麼共情底層人士……」熊提的手指慢慢掐進肉里,低聲說:「孤兒院根本就不是他開的,是他從老院長手裡接手過來的,他當了院長之後,我感覺到他其實並不是很想照顧我們,自打他來了之後,孤兒院的伙食質量都下降了,大家的衣服被子也都換成了人家不要的舊物,他把本來的六間房合併成了兩間,讓大家睡大通鋪,每天像趕牛羊一樣對我們吆五喝六……我們當時小,沒人知道他做這些是為什麼,更加不知道他把政府撥來的款子都用到哪裡去了,後來那天,他把我們都關在屋子裡頭,不讓我們在院子裡乘涼,我就隔著窗玻璃看他,讀他的唇語,感覺他好像是在跟那些穿西裝的人說什麼『地段買賣』『房屋拆遷』之類的,我猜他他可能是想賣孤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