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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知道不用過多久,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根本沒有超強的記憶力圖騰,他所有的聰慧和優良品質都是偽裝出來的,父親臉上的那種遺憾和失望的表情會很快的傳染,出現在所有人的臉上。
那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落差,他受不了這樣的對待,光用想的就已經羞恥和卑劣到恨不能挖個地洞鑽進去。
他要瞞住這個消息,他還是想要當所有人眼裡的天才小孩,他是驕傲,是寶藏,是寵兒!
可要怎麼瞞呢?他知道他的父母親都是說一不二的理智人群,他們決定的事情根本就無法改變!
也就是在那一晚,他邂逅了那個叫野田輝史的日本人。
「繼承者和自然人的關係就像是進化完全的人類比之類人猿,他們嘴上說著『平等』,實則內心全是蔑視。」對方淡淡的戳破了他心底的痛楚,眼角含著一絲笑,「我太理解你的感受了,不做點什麼的話,就只有被淘汰和拋棄的命運。」
這一刻,佘寶華感受到了諒解和共鳴,他迫不及待的問道:「那我要怎麼辦才好?!」
「做出一點讓他們刮目相看的事情。」野田輝史說:「斯賓塞會破格收留一些……擁有卓越能力和功勳的自然人。」
「真的嗎?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佘寶華茫然道。
「是真的。」野田輝史說。
「那我要……怎麼證明自己呢?」佘寶華說。
「你們帶來的那本工作手冊的第三頁上,有一行文字。」野田輝史說:「念它,它是奇妙的咒語,會給你製造機會。」
野田輝史的話語帶著蠱惑的力量,令他鬼迷心竅的聽取了。
那行文字是他親手抄錄上去的,具體有什麼用處,他記得母親在開課的時候講解過,只是語速很快,他的記憶力根本不夠用,所以不曾記住,大抵是一些佶屈聱牙的古文學。
第二天,他果真被父母親拋下了,被留在半山腰的帳子裡,勘察小隊們則去攀登富士山,他百般聊賴又煩躁,遂在營地露天的地方,將那行文字找出來,對著工具書一個字一個字的查找,標註出讀音。
最後,他將那行文字空口白牙的念了念。
他念完後不到五分鐘,那沉寂許久的火山就噴發了。
赤紅的岩漿從渺茫的山巔涌動溢出,如同一朵盛放的大麗花,裹挾著滾滾黑煙,沖向蔚藍色的天空,壯觀又恐怖,以肉眼可見的駭人速度急速逼近。
山上的雪被沖開,化作白茫茫的霧氣,可是勘察小隊一個都還沒有回來!
佘寶華呆住了,他的腦子裡「嗡」一聲炸開,隱約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萬萬不可行之事!
可是……他哪還有退路呢?!
這時他的腦子裡響起了野田輝史最後留下的冰冷的話語。
「你記得,保護好你們的勘察成果,那比一切都重要。」
……
他照做了,奔向他們的勘察成果,在火山灰鋪天蓋地而來之前,用雪護住了身體,戴上了氧氣面罩,死死的護住標本儲藏盒。
最終,他在這片荒涼之地九死一生,幸運的被救回了斯賓塞。
整個勘察小分隊無一人生還,全部屍骨無存的湮滅在了高溫的岩漿之中,這樣的代價令他的存活顯得格外慘烈,而他帶回的標本更是珍貴無比,他在醫療中心接受了身體和心理全方位的康復治療,被追封了烈屬的光榮稱號,如願以償的成為了所有人眼中真正的「寵兒」。
在起初的一段日子裡,他每天都膽戰心驚,懊悔恐懼,不安的他反覆的在資料庫里尋找野田輝史讓他朗讀的那段文字的來由,最後在異種研究部的數字典籍里查到了一段名為「地獄岩古龍」的詞條,他在這詞條內部看到了熟悉的古文字。
但他卻沒有選擇讀下去。
他僵立在全息的屏幕跟前許久許久,最終選中了這段詞條,在旁邊按下了「永久刪除」的鍵。
隨後他躺回了醫療中心,安寧的閉上眼,告訴自己——
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這場滅頂之災與他念的那幾句文字有關。
他是倖存者,不是兇手。
從頭到尾,都是一場意外。
反反覆覆,他成功催眠了自己,心安理得的在斯賓塞內當他的小佘主任。
直到今日——
又一個抉擇擺在他面前。
他選擇了跟野田輝史站在一邊,那麼他與從前一樣,退無可退。
斯賓塞必須被無限集團埋葬!
裴央鳴的眼鏡摔落在他的足尖前方,佘寶華毫不猶豫的一腳上前去,將其踩了個粉碎,他臉上儘是兇狠之色。
沒有眼鏡的裴央鳴就如同一個半盲,在晦暗不明的室內甚至摸不著東南西北,自己還絆了自己一下,佘寶華趁虛而入,將其按在地上,狠狠地掐住了裴央鳴的脖子。
「你——」裴央鳴臉上血色盡褪,他呼吸困難,眼前一片模糊,他連續熬夜的身體力量全然抵不過一個精神抖擻的佘寶華,就在這時,他的瞳孔中閃過透明的光華,精神匣運作,圖騰「藤狸王」解封,五六隻松鼠從房間內不同的角落裡竄了出來,尖叫著沖向佘寶華!
松鼠尖銳的爪子扣進了佘寶華的肉里,松鼠在佘寶華的肩膀上,脖子上,手臂上又抓又咬,留下一道道血痕!佘寶華怒吼著拼命的甩動身體,「滾!滾開!!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