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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未設想過盛歡會存有這樣大的滔天惡意,畢竟盛歡在他們的階層劃分里比孫家成的地位還不如……
癲狂的憤怒像劇毒的□□,腐蝕了杜晨飛的大部分理智,他怒吼著撲向盛歡。
盛歡站在原地,巋然不動,連眼神都沒有虛晃一下。
然而不等他靠近盛歡,一道漆黑的長影從旁側沖了出來。
沙石飛濺,如推土機一般,堅硬的平地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傾軋痕跡,盛歡只覺眼前一閃,那龐然巨物便扶搖直上天空,同時雙腳脫離地面的還有杜晨飛。
盛歡昂起頭。
就著慘白晦暗的月光,他看見了一根巨大的粗壯的動物肢體。
這觸手是純黑色的,與克拉肯那長滿了白色鱗甲的聖潔質感截然不同,足有兩人合抱之粗,表面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吸盤,方才就是這些硬質的吸盤與地面碰撞,將沙礫土石鋪陳的地面鑿的四分五裂!這觸手的根源在遙遠的地方與夜色融為一體,難以看清。
此時,這觸手矗立於半空中,肢體盤繞,像一條巨型的蟒蛇,將杜晨飛的腰和胸口絞裹在其中,吸盤緊貼著他的衣料皮膚,狠狠的吸住。
「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這他媽是什麼東西!!!」杜晨飛驚慌失措,他一面歇斯底里的大叫,一面雙手亂抓,「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觸手又一層纏裹上來,將他的手併到軀幹處猛地勒緊。
杜晨飛殺豬般的嚎叫一嗓子,掙扎的更厲害了。
「盛歡!!!盛歡你他媽的是瞎了嗎!!!!你給我搭把手!!!」他因為劇烈的疼痛不適額頭青筋暴跳,由慘叫轉變成了泄憤般的賭咒,「不對!!!它為什麼不碰你!!!!是不是又是你的詭計!!!你這個小賤人!!!!你是魔鬼!!□□人!!!慫比!!!你給我等著!!!!你等我回去!!!!我要你好看!!!啊啊啊!!!」
隨著觸手的越收越緊,杜晨飛的叫聲越發不像人,嘶啞尖銳,他叫的漸漸脫力,驚恐之色在紫脹的面龐上掛墜。
「救我……盛歡!!!」他的口氣沒那麼硬氣了,眼珠子橫來橫去,氣若遊絲的祈求道:「盛歡……救命,救救我!!救救——」
盛歡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森冷慘白的譏誚。
他面無表情,身形看似巋然未動,背在腰後的手腕卻狠狠一壓,甩出一柄鋒利的軍刀。
這是他從無限集團的裝甲車上順手牽羊下來的,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刀刃泛著微藍的亞光色澤,手感和同等體積大小的匕首也略有差別,很輕,但很鋒利,揮舞時能聽見細小流暢的風聲割裂。
槍械體積太大不方便隨身攜帶且容易變成目標,小型軍刀或是匕首是絕大部分近身搏擊者最好的選擇,盛歡也不例外。
他上前一步,手指把玩著刀刃,亮給杜晨飛看。
杜晨飛的眼中閃過幾分喜色。
然而盛歡卻沒了更進一步的動作。
他一面在杜晨飛面前把玩著刀,一面似笑非笑的看著杜晨飛,一言不發,也一步不動。
杜晨飛臉上的笑意漸漸凋敝,他似乎意識到了盛歡的企圖。
「盛歡你他媽——」他害怕的渾身發抖,又氣急攻心,口沫飛濺的怒罵,「你難道想眼睜睜看著我死嗎!!!你他媽的!!!賤人!!你就是個瘋子!!!殺人犯!!!嗚嗚嗚——」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觸手纏繞上來捂住了他的口鼻。
杜晨飛的眼睛瞪得老大,瞳孔收縮成了一個針尖般的小點,直勾勾的戳在盛歡的臉上,像一條不甘的毒蛇,表情詭異至極。
盛歡視若無睹。
他的唇角揚起一點點笑,輕聲道:「我數三聲,你要是沒被它弄死,我就救你,好不好?」說完他也不等杜晨飛同意,便開始輕聲數著:「一。」
觸手將杜晨飛的肌肉擠壓揉搓,杜晨飛的眼球暴突,口鼻里溢出鮮血和腦脊液來。
「二。」
杜晨飛的骨骼在進一步縮小的壓力空隙中發出可怕的斷裂錯位之聲,他整個人的形態都開始出現了非人的改變。
「三。」
盛歡猛地蹬地而起,消失在原地。
他並沒有衝上去以卵擊石,畢竟,能將石地砸出坑來的堅硬外皮僅憑一把摺疊刀大概也沒有什麼攻破的希望。
幾十米高的巨型化學儲藏罐遮天蔽日,像是佇立於曠野之上的黝黑巨人。他的身影沒入黑暗,去往那觸手生長的源頭。
是什麼氣味?這麼刺鼻,叫人眼淚狂流,叫人咳嗽不已。
是……福馬林?
那天在醫院的標本室,好像也是這樣的狀況,那裡有一桶傾翻到一滴不剩的福馬林。
盛歡的眼睛在黑暗中雪亮,他的耳廓微顫,像一隻捕獵的貓兒。
軍刀的刀鋒迎著聲音的源頭側切下去。
這刀比預想的還要再鋒利一些,切下去的時候藍光流彩如火焰。刀下的質感微妙至極,這一處竟仿佛是出奇的軟,像在切一段新鮮的橡膠體,幾乎沒什麼阻力就絲滑到底了。
盛歡一撇刃面,那東西滴溜溜的滾出了老遠,與此同時,他聽見另一側傳來「咻」一下,似是有什麼東西逃竄著縮了回去。
杜晨飛迅速被鬆脫,像個被玩壞的木偶般從高處掉下來,黑色的詭影在化學儲存罐的拐彎處留下一片似有若無的模糊殘痕,隨後便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