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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中洛之蘅的下懷,她高興道:「多謝太醫。」
「郡主於醫道上頗有天資——」章老太醫頓了頓,「老夫托大,若是郡主不嫌,便喚我一聲『師父』罷。」
洛之蘅被這句話震在原地,一時怔愣。
章老太醫嘆息一聲:「既然郡主不願,那便作罷……」
「小女願意!」洛之蘅反應過來,忙打斷他的話,赧然地解釋,「方才是太過驚喜。」
章老太醫浮上笑意,和善地捋著長須。
洛之蘅站在他身前,規規矩矩地行了弟子禮,喚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章老太醫扶起她,笑道:「徒兒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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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之蘅拜章老太醫為師的事,晚膳時便稟告了南境王。
南境王只覺女兒願意向學是好事,分外支持,特意在府中操辦了拜師宴。若非老太醫百般攔阻,說不必興師動眾,南境王險些要遍邀好友同僚。
太子起初得知洛之蘅要正式跟著老太醫學醫,想著老太醫有了徒弟,怕是就不會像先前一樣眼中只有自己,心中慶幸了好些時日。
事情也果然如他預料得那般發展,老太醫一門心思培養徒弟,無暇顧及他。可時日漸長,太子漸漸發現不對了。
老太醫教徒弟,徒弟自然也全心全意地向學。
於是他每日和洛之蘅說話的機會日漸減少,每次見洛之蘅,她不是抱著醫書鑽研,便是跟著老太醫到處認藥請教,連和他坐下說句話的空閒都沒有。
太子鬱郁不已。
偏偏此事是他親手促成,又怨不得別人,他只能兀自生悶氣。
正是鬱悶之時,趙明彰跑來和他告假。
太子眼風一瞥:「今日的條陳都寫完了?」
「尚未。」趙明彰理直氣壯。
太子正要不耐煩地駁回,對上他喜氣洋洋的眼神,心有所感:「要去林姑娘面前獻殷勤?」
趙明彰連連點頭。
太子心神一動:「那洛之蘅?」
「小郡主自然是和林姑娘一起。」
太子當即拍板道:「孤和你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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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歲宜不知洛之蘅拜了老師學醫,只知曉她最近這些時日忙得很,便也沒再動輒邀她出門。
如今忽然相邀,洛之蘅猜測恐是有事,便也欣然應下。
果不其然,林歲宜一見她便道:「我要出一趟遠門,今日特意來同阿蘅道別。」
洛之蘅不解。
林歲宜笑著解釋:「我嫂嫂已經在回寧川的路上了,我在家中擔心,左右近來無事,便求了爹爹,請他允我出門去接嫂嫂回來。」
洛之蘅知曉他們兄妹感情深厚,如今嫂嫂有孕,林歲宜在家中坐不住也是正常。
她推己及人,想著她若是有兄長嫂嫂,定然也會如此,於是也不勸阻,笑著道:「出門千萬注意安全,若有需要,隨時同我說。」
林歲宜也不同她客氣,爽快道:「那是自然!」
兩人坐著喝了會兒茶,待時辰漸晚,便雙雙準備打道回府。
剛一出茶樓,便瞧見往這邊走的太子和趙明彰。
——是林歲宜先瞧見的。
她輕輕撞了下洛之蘅的手臂,打趣笑道:「快瞧,總有人擔心我將你拐走。」
林歲宜這副反應,洛之蘅不消去看,就知是太子來了。
洛之蘅笑著同她告辭,轉身朝太子走去。
步履不自覺地就快了些。
林歲宜看得好笑。剛揚起唇角,就見洛之蘅身前忽然冒出了個人,登時沉了臉。
洛之蘅被嚇得花容失色,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
眼前之人露出受傷的神色。
還不待她辨認出來人,就聽到林歲宜不悅的聲音:「疏言!」
洛之蘅反應過來,也沉下臉:「林公子這是做什麼。」
「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林疏言頹然道。
「大庭廣眾之下攔人,這便是你學到的交遊之道?」林歲宜走上前將洛之蘅擋在身後,冷臉覷著他。
林疏言是如何知曉洛之蘅的動向,她不消想就知道。
她和洛之蘅交好之事瞞不住家中,這些時日林疏言都安分守己,她本以為他已經歇了心思,誰知他這般大膽,連跟蹤她的事情都能做得出。
思及此,林歲宜愈發惱怒,勉強壓著怒意道:「跟我回府!」
「我不回去!」林疏言倔強道,「阿姐,我只是想和她說說話。」
「你——!」林歲宜顯然氣得不輕,看向林疏言身後的小廝,斥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將你們公子拉走?」
小廝面面相覷,不知該聽誰的。
林歲宜不知會發生這種事情,出來時只帶了婢女。如今林疏言油鹽不進,她竟然束手無策。
洛之蘅拍拍她的肩膀,安撫道:「別惱,我同他說兩句就是。」
「阿蘅,是我對不住你。」林歲宜滿面愧疚。
「這同你有什麼關係。」洛之蘅就事論事,「我不能永遠都困在府中,只要出門,總會碰到。無妨,早些說清也好。」
說著,洛之蘅看向林疏言:「你想同我說什麼。」
她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樣,叫林疏言愈發受傷,原本想訴的衷情,此刻悉數變成一句:「我就這樣令你生厭?」
洛之蘅想不明白似的:「我為何要對一個給我造成困擾的人假以顏色?」<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