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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落枝被耶律梟帶著,去狠狠開了一波眼界。
小城的賭坊開的極大,幾乎占了半座城, 在暗夜裡也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一進了賭坊, 便覺得一股熱氣兒直往人腦袋上噴,一眼望去全是賭桌,各種玩兒法都有, 各種人也都有。
大奉人,漠北人,西疆人,甚至還有幾個東倭人, 賭的東西也是千奇百怪的, 銀子都算是最平平無奇的了, 玉石也都不算什麼, 賭羊的, 賭馬的, 甚至還有賭自家娘子孩子的。
沈落枝頭一回接觸賭博這檔子事兒, 但她腦子活, 人聰慧,一上了賭桌就沒輸過,她還愛琢磨,從人家的表情琢磨到每一張牌的牌序,甚至還會記一些人打牌的習慣,誰跟她打能贏啊?
所以沈落枝每晚都是滿載而歸,把旁邊的幾個賭徒氣得眼睛比耶律梟還綠。
這要不是打不過耶律梟,他們早掀桌子了。
沈落枝還專門和那個把娘子孩子當賭注的賭徒開了三局,連贏三局,把人家娘子孩子給賭過來了。
她要人家娘子孩子也沒用,但就是看不慣這種人還有娘子和孩子,她把人家賭過來後,那賭徒還不肯認輸,沈落枝就跟他賭一隻手。
她輸了,她把人家娘子孩子都還回去,還給一筆錢,這賭徒輸了,要剁下一隻手。
結局當然是沈落枝贏了,她果真叫耶律梟剁了那賭徒一隻手,然後又給了娘子與孩子一筆錢,把她們倆送走了。
至於那娘子與那孩子日後還會不會回去找那賭徒,便不是她能管的了,她這人心硬,情薄,幫人也只幫一次,別人若是站不起來,她也不會再去搭手。
打完那一場後,沈落枝便對這賭坊里產生了些許興趣,她也不是單純愛贏別人銀子,只是覺得這個過程很有意思。
這裡的人其實都沒有多少錢,西疆這地方貧苦,這種小城更是混亂斑雜,能來這裡玩兒的,多數都是在最底層混的很差的人,他們只有那麼一點點錢,但都要全都投進這裡,妄圖以運氣來換一筆「大錢」。
但是根本換不來呀。
他們的眼睛裡滿是血絲,緊張地盯著牌,腦子裡空空蕩蕩,只有一個「一定要贏」的信念,但實際上連牌序都記不清楚,碰上沈落枝,便輸的一塌糊塗。
沒有一個人能止住手。
沈落枝發現,越是怕輸的賭徒,玩兒的越大,他們總覺得自己下一把一定能贏,哪怕這張桌子上還有上一個賭徒留下來的血,他們也依舊認為自己是不一樣的。
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寫了這麼一行字:我一定是天之驕子,我一定能暴富,我一定能有很多錢,就在下把,就在下一把!
沈落枝見得多了,偶爾還會故意輸兩把,看看那些人拿了錢是先去做什麼,有些人會繼續玩,有些人會拿錢回家去,給自己的妻兒,不過大部分人沒有妻兒,他們選擇去勾欄。
但還是選擇繼續賭的人多。
大部分被沈落枝親手打碎富豪夢的都是男人。
在這賭坊里,男人女人都愛做夢,女人愛幻象她那郎君能收手不再賭博,老老實實回家幹活,男人愛幻象自己一夜暴富,然後有好多女人隨便玩,這裡有一百個賭徒,九十八個都是男人,剩下兩個是女人,簡而言之,還是男人更下賤些,畢竟男人輸了會抵押娘子孩子,女人輸了從不會抵押丈夫孩子。
不過很快就沒人跟沈落枝玩兒了,她不愛輸,總是贏別人,那別人就記住她了,後來常常是沈落枝一個人一桌,沒人過來。
沈落枝便換賭坊繼續賭,贏了錢就去買玉石。
耶律梟為了討她歡心,天天跟著她一起去玩兒,有一回,有一個賭徒輸急了,當場脫衣服抵押,若不是耶律梟攔著,這個賭徒能把褻褲都扒下來給沈落枝。
打那天晚上起,耶律梟就不帶沈落枝去賭場了。
再賭下去,沈落枝就要收到幾個男人賣身還債了。
沈落枝也不是非要賭,她只是以前沒玩兒的這麼大、見過這麼多花樣,所以一時沉迷,不過轉瞬間就忘到腦後了了。
不去賭場玩兒,耶律梟便帶著她去玩兒旁的。
西疆里落了雪,這城裡城外也都是一片雪白,耶律梟便在城內找了一塊沒人的雪地,用木板做了拉撬一樣的東西,把拉撬放在雪坡上,又將沈落枝放到拉撬上,直接向下一推——人便隨著拉撬飛起來啦!
雪坡又高又長,人一坐上去,比馬跑的都快,人的身子騰空而起,風能將臉都吹麻,細雪「啪啪」的打在臉上,打的人都睜不開眼。
沈落枝第一回 坐的時候沒什麼經驗,抱著手裡的狼崽子啊啊直叫,她手裡的狼崽子現下已經能睜開眼了,也跟著「嗷嗷」直叫,叫聲飄出老遠老遠,等停下的時候,沈落枝的腿都有點軟。
她記恨耶律梟突然推她下來,便在手裡藏了一塊雪球,等到耶律梟過來接他的時候,突然偷襲,直接將雪球塞進耶律梟的脖頸里,耶律梟轉頭要甩,她便用手死死的摁住,一邊往脖頸裡面塞,一邊喊:「不許甩!」
冰雪本是極冷的,但耶律梟的骨肉又是極熱的,那雪貼在他身上,便化成了水滴,順著他的脖頸往下滑落,透明盈亮的水珠順著古銅色的脖頸向下滑落,隱匿在他的脖頸間,他太熱了,骨肉都升騰出熱氣,將沈落枝的指尖燙的發麻。
他們倆笑鬧間,沈落枝拿身子掛在耶律梟身上,試圖用她身體的重量將耶律梟埋進雪堆兒里,耶律梟順從她往下一倒,兩人便在雪地上滾起來,滾了兩圈,耶律梟躺在地上,沈落枝壓在他的身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