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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當把她捧起來,待她更好才是。
沈落枝眼底含了淚,她擦了擦眼眶,又道:「還有那一日,裴哥哥去搶種子的時候,我其實瞧見裴哥哥了,我還給裴哥哥傳了信,傳給了一個女將軍。」
裴蘭燼臉上的表情驟然一僵。
沈落枝正在擦淚,並未瞧見裴蘭燼的異處,而裴蘭燼轉瞬間又恢復過來了,他抿著唇,問道:「那一日,你向她求救了嗎?」
「對,我在對面時,還給裴哥哥揮手了。」沈落枝抬起頭,看著裴蘭燼,問道:「裴哥哥那一日為何沒來呢?」
裴蘭燼想起當日在廂房裡他問邢燕尋時,邢燕尋給他的回答,不由得暗暗咬牙。
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邢燕尋沒和他說過。
他心中有些暗恨,卻又覺得理所當然,邢燕尋就是這樣不管後果,胡亂辦事的人,可是他與邢燕尋之間卻又做了那麼多...他與邢燕尋之間剪不斷理還亂,是他自己惹下來的帳,他算不清。
他只能把那些想法都先壓下去,然後與沈落枝道:「那一日...邢將軍受傷昏迷了,後面我們一直在逃命,所以,她才未與我提過,也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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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後來忘掉了。」
邢燕尋有對不住沈落枝的地方,裴蘭燼想,既然如此,他便連帶著邢燕尋那份,對沈落枝更好便是了。
就當他替邢燕尋彌補了吧。
自今日起,他會好好對沈落枝的。
裴蘭燼捏緊了沈落枝的手,道:「落枝,你別怪邢燕尋,待我們回了納木城,我們便成婚,裴某永生不會負你。」
成婚。
沈落枝沒有讀出來裴蘭燼這些話里的深意,她只以為裴蘭燼是在向她訴衷腸,不由得微微紅了臉,垂眸,點頭。
她沒有抽回手,而是將裴蘭燼的手握的更緊了一些。
半個時辰後,他們回了納木城。
納木城城門大開,兩邊將士行禮,恭迎郡主入城。
隨著沈落枝的到來,有關於沈落枝與裴蘭燼的事情也漸漸在城中流傳來——基本都是些好訊的西疆人來詢問白叢,白叢便全都嚷嚷出來了。
「灼華郡主自幼便與我家公子相識,三年前我家公子親去江南定的親。」
「那自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們未曾瞧見過灼華郡主,生的極美。」
「灼華郡主來西疆,便是來嫁我家公子的,很快,我家公子就會迎娶灼華郡主啦!」
隨著白叢那張大嘴巴來回禿嚕,灼華郡主的名字便叫不少人知曉了。
沈落枝入城之後,裴蘭燼便購置下一處宅院做郡主府,不到一日功夫,納木城的人便都知曉,裴蘭燼的未婚妻,灼華郡主來了。
且,他們馬上要成親了。
按著他們原定的婚期,便在十二月十七日,今日,已是十一月三十一日。
他們成婚的日子,只有十七日了。
——
十二月初,沈落枝落腳納木城的第三夜,耶律梟也隨之潛入了納木城。
納木城是西疆的要塞,占地極廣,且通商路、有馬市,因此,雖身處戰亂之地,卻格外繁華,納木城本身是允許各種商隊來做生意的,但是,納木城是大奉之要塞,而金蠻人又時常來擄掠大奉城邦,雖未曾大肆開戰,但也不允金蠻人來此。
所以金蠻人進來,需要偽裝成「北漠商隊」才能進,還要有專門的商引,才可通入,且,若是在納木城被發現了是金蠻人的身份,可直接當街斬殺,不需要為此負任何責任。
所以,耶律梟是帶著人,偽裝成北漠商隊潛進納木城的。
北漠人與西蠻人一般高大,且多異瞳,兩者非常相似,辨別北漠人與西蠻人的法子,一般都是通過口音與商引——北漠人來大奉,需要拿出商引才行,所以耶律梟特意花高價,在黑市買了假商引。
此舉很危險,但他一定要來。
因為,他要找的人,就在此處。
深夜,納木城北,一處民宅中。
前廳內,門窗緊閉,廳內只擺著一張大桌子,兩邊各放著一張椅子,耶律梟坐在一處木椅上等人。
等人時,他沉著臉看著他面前的杯盞,面沉如水。
他今日進城時,在街頭巷尾聽到了不少關於沈落枝與裴蘭燼的事情。
那裴蘭燼,年方二十三,根本不是什麼長輩,而是沈落枝的未婚夫婿!
未婚夫!
這三個字刺的耶律梟幾乎要一口血嘔出來!
沈落枝來西疆,來納木城,根本不是來拜訪什麼長輩的,而是千里迢迢來嫁人的!
怪不得沈落枝死也不肯嫁給他,原是早已有了心上人!
一念至此,耶律梟重重一拳砸在了桌上,旁邊跟著的金蠻戰士飛快的瞥了耶律梟一眼,正瞧見他們年輕的首領一臉陰鷙,趕忙低下了頭。
自從八日前,在金烏城那場婚禮變成了漫天火海之後,他們首領便瘋魔了,一連三日未曾開口,第四日便直接帶人來了納木城。
沒人比他們更清楚耶律梟的性子,金烏城的人都知道,耶律梟被那位來自大奉的郡主激起了凶性。
他是金蠻的惡狼,有最險惡的手段與最鋒利的獠牙,沒人能捅他一刀後全身而退。
沈落枝這三個字,混著愛恨,已烙進了他的骨血,他往後餘生的每一日,都無法忘掉。<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