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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落枝自然不會說她先被耶律梟抓走的事情,她隱匿了自己被抓的所有事,只重點提了裴蘭燼與邢燕尋之間的姦情。
「我設計把他們抓了。」沈落枝對這方面倒是交代的明明白白,她把自己乾的那點破事兒多抖落出來,等著自己親娘給她兜底:「順帶散播了些流言。」
這些手段,以前都是南康王妃手把手教沈落枝的,現在輪到沈落枝用出來了,其實用的還算漂亮,只是最後收尾收的不太好看。
「從西疆來的信上說,你被金蠻人抓走,為何又全須全尾的回來了?那金蠻人呢?」
南康王妃問她。
沈落枝清冷的玄月面上閃過一絲羞紅,她的月牙眼左右游離了一瞬,隨即低下頭去,用水袖掩蓋住面龐,道:「那金蠻人...說對我一見鍾情,未曾傷我,將我送回西疆邊疆了。」
她說完這話,也不知道她娘親會不會信,反正她是沒臉抬頭了,只硬著頭皮站著。
她不這麼講,實在是無法將這一件事情圓過去。
若說是侍衛將她搶回來的——這種話根本瞞不了她父母,若是她那百十個侍衛有這個本事,當初她就不會被抓走了。
南康王妃聽了沈落枝的話,眼眸微微睜大了些,上下打量了一圈沈落枝,遲疑了兩分後,才道:「那你可許他什麼?」
若是沒許,人家肯這麼輕輕鬆鬆的送沈落枝回來麼?
若是許了,又許了什麼?沈落枝想如何還人家?
沈落枝的臉越發紅了,她的手指繞著自己的水袖,輕輕地扯了兩下,也沒說出她許出什麼,只軟綿綿的喊了一聲:「娘!」
她這一聲撒嬌,讓南康王妃止了話頭。
罷了,既然沈落枝不肯說,她也便不再問了,女兒長大了,總要留些秘密。
這一趟西疆之行兇險無比,只要人回來就好了,剩下的,都是他們大人家的事兒。
南康王妃面色冷淡的起了身,道了一聲「早些休息」,便離了桃園花閣。
南康王妃走了之後,沈落枝在桌椅旁坐下,捂住了她略有些燥熱的臉。
她當著自己母親的面兒提起耶律梟,真是——
她平復了片刻心情,才起身,從桃林花閣中離了去,回了她的院兒里。
南康王府中早已給她收拾出了一個閣樓,她這一路上疲累極了,回了閣樓,洗漱過後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回到大奉京城的第一覺里,她在夢中見到了耶律梟。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耶律梟了。
興許是離開西疆太久,她都快忘記風沙的味道了,但是她始終記得耶律梟的眉眼,那雙碧綠色的眼,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
她一閉上眼,仿佛就能聽見耶律梟在她耳畔道。
「等我一年。」
一年。
面頰上傳來濕漉漉、柔軟的觸感,像是耶律梟的唇瓣,沈落枝小小的躲了一下,心說「我還未曾應過你呢,你怎可如此無禮」,結果一睜眼,便瞧見了一隻活蹦亂跳的白毛綠眼狼崽子在她身上蹦來蹦去,正低頭舔她。
這是之前耶律梟送她的狼崽子,耶律梟沒有和她回江南,但是這小狼崽子與她一道回來了。
見她醒了,狼崽子「嗷嗚嗷嗚」的叫喚起來了。
沈落枝眼前的事物漸漸清晰了——她躺在柔軟的榻間,床幔層層疊疊,蓋在她身旁,花閣內點著一支纏枝花燈,朦朧的燈光透過床幔照進床榻間,小狼崽崽正在她身上胡鬧。
她辰時回城,午時與母親說過話,後睡了一覺,現下應是子時或者丑時——窗外黑的要命呢。
她還疲累著,但小狼崽崽一點都不累。
這小東西到沈落枝手裡的時候,不過是巴掌大點兒,眼睛都沒睜開呢,但是越長越大,簡直迎風就長,從西疆到京城的這兩個月里,這小東西就已經長到了沈落枝膝蓋高了,還特別能蹦躂,比它都高的床榻,它一股勁兒,直接就能蹦上來。
沈落枝給它取了個好聽的名。
「沈蹦蹦。」沈落枝伸出兩根手指頭,輕輕地捏著那小狼崽子的耳朵,一邊感受著柔軟順滑的觸感,一邊輕聲與它說話:「亂舔什麼?郡主的臉豈是你能舔的?西蠻畜生,蠻不知禮。」
也不知道罵的是誰,反正透著一股子指桑罵槐的勁兒。
沈蹦蹦哪知道什麼是郡主呀?它只知道,它要出去玩兒,要讓它的兩腳僕人帶它出去跑!
沈落枝把它往床下一丟,讓它自己出去了。
她的夢尚沒有做完呢。
從西疆到京城,從和耶律梟分別,好似已經有了很久很久了,沈落枝見不到他的人,乾脆翻個身,在夢裡與他再見吧。
沈落枝回了京城之後,先養了兩日,待到人精神些了,才開始派摘星出去打聽事宜。
其實也沒什麼旁的事宜,她在京城沒什麼熟人,也就只能問道一些市面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她問南康王他們什麼時候能回江南,南康王只搖頭。
「聖上有心削藩。」南康王說:「短時間內,我們回不得江南了。」
自古以來,皇上與藩王之間都有一場拉鋸,南康王對於削藩一事其實早有準備,順德帝要削藩,他就給順德帝削藩,他其實並不在乎什麼銀錢地位,只要能與自家妻女閒雲野鶴過一生便可,他們已經有了足夠多的銀錢了,就算做個閒散富翁又能怎麼樣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