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
那柔軟如水的裙擺從耶律梟的身邊擦過,觸感順滑輕和,在他的後背上輕輕一擦,而耶律梟卻像是被抽了一鞭一樣,骨肉都在這一刻驟然繃緊。
他恨的想吃人,磨牙吮血,抽筋扒皮,從這小白臉的腿腳開扒,扒的他骨肉盡散!
沈落枝在金烏城漫天火光前刺他的那一刀他現在還記得,憑什麼到了裴蘭燼這裡,她就乖順成了這般!
沈落枝跑向裴蘭燼的時候,坐在一旁的邢燕尋靠在椅子上,抬眸看向裴蘭燼。
電光火石之間,裴蘭燼與邢燕尋對了一眼。
裴蘭燼神色冷淡,面色淡然,邢燕尋眉眼挑釁,唇瓣高高挑起,昂著臉,沖裴蘭燼挑了挑眉。
裴蘭燼瞧見了她,有萬般質問的話都說不出來,攜他未婚妻來這種地方,邢燕尋能安什麼好心?想來是在他這裡碰了壁,只能轉而來向沈落枝下手。
但他自己也不乾淨,所以罵不出,只抿著唇,掃了一眼沈落枝,然後硬邦邦的扔下了一句:「邢將軍,郡主出身高門,對這種地方不熟悉,還請日後,不要帶郡主來此。」
對於大家公子裴蘭燼來說,這等話,已經算是很不客氣了,隱隱還有些許警告的意味。
沈落枝越發惶惶了,月牙眼中含著擔憂,不安的看向自己新交下的友人,似是怕邢燕尋生氣。
邢燕尋沒生氣,只抱著胳膊、交疊翹腿坐著,漫不經心的點頭,道:「是,裴大人高風亮節,我等粗俗蠻魯,自是比不了的。」
沈落枝臉上的表情越發不安,似是想開口緩和氣氛,但裴蘭燼一轉身,竟是一言不發的拉著沈落枝走了!
——
白衣飄逸的男子拉走了藍衣溫婉的姑娘,屋內便只剩下了一個紅衣邢燕尋,和兩個小倌。
邢燕尋的心情似乎不錯,她現在就愛給裴蘭燼添堵,裴蘭燼不高興,她便高興了,本起身想走,但是在走的時候,突然又記起什麼,轉而掃了一眼她身後的這兩個小倌。
這兩個小倌...平心而論,長得都一般。
高壯的這個沉默寡言,一直不言語,雖說身板好看,眉骨端正,但臉上有燒傷,大打折扣,另一個一直給她倒酒的這個,圓臉矮鼻,有幾分機靈,細看還有點可愛,但也算不得多好看。
不過,今日撞都撞上了,那就正好選他們倆吧。
「龜公——」邢燕尋道:「這倆人,什麼身價?」
龜公被問的驚了一瞬,下意識看向耶律梟。
瞧著這位邢將軍的意思,像是要給他們倆贖身,耶律梟躲在他這兒,但其實並不能算得上是他的人,若是賣出去了,萬一惹事兒怎麼辦?
「磨蹭什麼!」邢燕尋濃眉緊蹙:「要訛我的價是嗎?」
龜公趕忙躬身道:「不敢不敢,這倆人的身價也就二百兩,您要,再給您打個八折,湊個吉利。」
邢燕尋道:「將這二人賣身契給我,去邢家拿錢。」
龜公自然點頭稱是——誰人不知,這納木城都是由邢家軍看守的!就算是這邢家人不給錢,龜公都得認命。
於是,邢燕尋一揮手,道:「走吧。」
圓臉小倌立馬喜滋滋的站起來了,他都快樂的找不到北了!顛兒顛兒的跟著邢燕尋走,倒是一旁的耶律梟,慢悠悠的站起身,慢圓臉小倌和邢燕尋一步,在擦肩而過的時候,與龜公對了一下眼。
龜公知道他身份有異,但因之前貪圖銀錢,現在一切木已成舟,他一個龜公也說不了什麼,只得悄悄比劃了一個手勢。
這手勢的意思是「別漏短」。
日後耶律梟縱是要在納木城鬧事,也千萬記得掩蓋身份,不要讓邢家軍掀翻了他的青樓,他這青樓做起生意來可紅火著呢,萬一因為一個耶律梟而倒了,那可就來不及了。
耶律梟回了個「明白」的手勢。
金蠻人一貫講信用,說到的事都會做到,他既然依託於這龜公,藏身在納木城裡,那就絕不會給這龜公惹事,就算要惹事,也會換一個身份再惹。
龜公終於鬆了一口氣。
而耶律梟此時已經出了那廂房,跟上了前方的邢燕尋與圓臉小倌。
邢燕尋出了青樓後,也不怕他們倆逃跑,捏著他們倆賣身契,讓他們倆在馬下跟著,她自己上馬,帶著他們倆就往沈落枝的郡主府走。
耶律梟的目光不斷掃過街巷,思索這個邢燕尋為何突然贖出他二人,難不成是他身份有異的事被邢燕尋瞧出來了麼?
但若是瞧出來了,邢燕尋應當直接拔刀殺他——金蠻人,出現在這座城裡就該死。
若是沒瞧出來,又為何贖呢?
而這時,一旁的小倌湊過來與耶律梟說話,他道:「我叫袁西,你叫什麼?」
耶律梟冷冷掃了他一眼。
與耶律梟不同,這個袁西是真的小倌,他臉上的表情很好懂,滿是洋溢著的喜悅,被贖出來,伺候貴人,總好過當個男妓。
妓子的日子難過,男妓的日子更難過,能被贖出來,真是大幸。
耶律梟並不理睬他,他也不在意,只繼續說道:「我方才聽到了,你叫齊律,齊律兄,我與你說,咱們倆是交上好運了,我瞧你這樣子也不大會討好人,日後你聽我的,我教你一手房中術,定能得貴人芳心。」
耶律梟微微眯起眼眸,沒說話,只轉而看向四周。<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