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納木城之所以是大奉要塞,便是因為納木城中內設馬市,北漠遊牧民族時常來此售賣戰馬,換取粗鹽、衣物等,除此以外,北漠遊牧民族還會售賣一些動物皮毛之類的東西。
東市里,基本都是一些漠北人和一些商隊,還有一些負責接麻煩活兒的鏢局,比如要護送什麼東西,或者要去找什麼人麻煩,說是鏢局,其實還有點打手的意思,給錢什麼活兒都干。
在西疆這片地方,講的是拳頭與門路,水混的很,因此,馬市很熱鬧,各種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沈落枝到了東市,便被這裡的東西吸引了目光。
大批量的皮毛擺在地攤上售賣,還有一些瑪瑙與各種成色不錯的翡翠玉石,沈落枝拉著邢燕尋問了幾句,便聽邢燕尋說道:「西疆有玉礦山,裡面盛產礦石,不過因為戰亂,一直沒去開採,就有一些人偷偷去挖來賣,在西疆賣不出多高的價錢,只有行商會收。」
沈落枝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已經將算盤噼里啪啦的打起來了。
動物華美的皮毛,能用不能吃的翡翠礦石,這些東西在西疆本土賣不上多少價錢,但是拿到京城或者江南,製成華美的衣裙與首飾,轉手便是天價。
她一時意動不已。
怪不得西疆如此危險,行商卻依舊來往不絕。
西疆果然是個遍地都是黃金的好地方,但外人一眼瞧見,只能瞧見危機,只有一點點沉到這一層黃沙里來,才能瞧見腳下的金子。
邢燕尋並未意識到沈落枝的想法,邢燕尋生於西疆,長於西疆,她並不知曉西疆的一顆石頭拿出去能賣到什麼價錢,她只是一邊拉著沈落枝閒逛,一邊與沈落枝炫耀道:「這些,你在京城都沒見過吧?我聽聞,京城的貴女都是不能出門的。」
邢燕尋生來便自由,故而對那些貴女頗為可憐。
這輩子都不能出門,鎖在家裡,縱然有錦衣玉食,但是又能有什麼意思呢?
「是沒見過。」沈落枝的目光一一掃過馬市裡的攤販,道:「我想買兩塊石頭。」
邢燕尋便帶著她去買,與她講解了些價格。
邢燕尋的臉在納木城中是出了名的,她是唯一的女將軍,整天招搖過市,她父又是西疆里的兵馬大元帥,納木城裡的人都認的她,故而沒人敢矇騙沈落枝,出的價錢都十分公道。
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玉石,只要一兩銀子,但邢燕尋還嫌貴,擰著眉問:「就這小東西,要一兩銀子?」
那擺攤的商販便道:「真要一兩銀子,未曾矇騙與您,若是賣給那些行商,都要二兩呢。」
邢燕尋不懂玉石,也不知道這玉石在旁處的行家,但是沈落枝清楚,這商販沒說謊,一兩確實已經是最低價了。
按這個成色,若是能好好打磨,請兩個能工巧匠來做成戒子或簪子,拿出去賣,能叫上五十兩的價錢。
沈落枝蠢蠢欲動。
她並非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以往在南康王府,她母親便教她打理家業,母親常與她說,女子要立世間,便要自己站得住,而人想要活的體面,便少不得銀錢。
習醫是這般,賺錢,也是這般。
她日後是要嫁與裴蘭燼做正妻的,而大奉為郡守起碼要五年,也就是說,在未來的四年裡,她都要留在西疆。
那她就該在西疆里做一點賺錢的生意。
她帶來了足夠多的嫁妝,但是再多的嫁妝也只會坐吃山空,她有智謀,既不入朝堂,那就進馬市。
沈落枝腦內過了幾個念頭後,決定先了解一下,便轉過身來,與邢燕尋道:「你帶著我多轉一轉吧,我喜歡這裡。」
邢燕尋便帶她來迴轉悠,期間,邢燕尋不動聲色的詢問她關於裴郡守的事。
「我聽聞,郡主與裴郡守年少時便相識了,想來是吧?」
彼時她們二人正走在馬市的攤販旁邊,沈落枝偶爾會低頭俯身問價,然後買幾塊石頭,她的注意力被拉扯開,警惕性便沒那麼濃,邢燕尋提到裴蘭燼的時候,便瞧見沈落枝的臉上盪起了一絲笑。
清冷的玄月面上添了幾絲嬌意,她抿唇一笑,便像是一場無聲的告白。
邢燕尋心頭頓感一片酸意妒忌。
若是她來早些,裴蘭燼也定會喜愛她的!
邢燕尋正難受著,便聽沈落枝道:「我與裴郡守是於京中相識的,那年我父母攜我進京為聖上祝壽,花燈遊街,燭光艷艷。」
她未曾說她與裴蘭燼如何在人群中一眼瞧見彼此的,但是邢燕尋也能想像到那樣的畫面,車水馬龍的街巷,燭火的燈光將街巷映的宛若白日間,端方雅正的郡守與江南的小郡主於人群中一望,便將彼此都望進了心裡。
邢燕尋心口堵得慌,越發難受了。
而這時,沈落枝與她走到了一處門店前。
這門店乍一瞧灰撲撲的,但裡面的東西都是好貨色,她便抬腳進了這門店內。
門店內擺著兩排架子,上面都是各種顏色的石頭,翡翠玉的,琉璃玉的,每一塊品質都很好,牆上還掛著皮毛,皮毛的品質也很好,這店鋪里的東西,算得上是這條街最好的。
沈落枝一時見好心喜,便親手買了一批,然後讓她手底下的親兵拉著往回走。
玉石多,又重,要小心妥善的擺著,說話間,二人從店鋪內出來,沈落枝遠遠地又瞧見了一群賣奴隸的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