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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邢燕尋不已經成了裴蘭燼的妻子了嗎?雖然名不正言不順,沒什麼三書六禮,但是她想要的也都有了。
以前裴蘭燼還做夢要兩個女人呢,現在卻只要了她一個,估計以後也不會再要別人了,邢燕尋該滿足於這樣的生活才是。
既然他們都滿意,那就該昂首闊步向後繼續走,再也不看那些給自己添過污點的人。
因此,沈落枝就沒把邢燕尋的經過當回事,她只挽著時大姑娘的手臂,繼續往群歡殿走過去。
時大姑娘顯然也是識得邢燕尋的,畢竟之前南康王府和裴府之間的事兒鬧得頗大,邢燕尋雖說一直留在裴府內沒出來過,但是只在群歡殿露面一次後,席間的姑娘們便都會將她的名字與她的臉對上。
旁人都說,灼華郡主與這位邢家姑娘之間有大仇,畢竟奪夫之恨呢,是見了面都會互相嘲諷,撕扯髮簪的地步。
也有人暗戳戳的討論過她們迎面對上會是什麼畫面,說不準還能來一場熱鬧看呢?
但實際上,什麼都沒有。
時大姑娘瞧的分明,沈落枝壓根都沒有搭理邢燕尋的意思,只挽著她繼續走,大有一副擦肩而過的意思。
時大姑娘便鬆了口氣。
方才在宴間,她瞧見裴家的幾位大人與南康王府的南康王來回敬酒,模樣極為親熱,想來為了「打破僵局」,雙方都很努力的在糊上一層友好的假面,給對方做面子,如果沈落枝再與邢燕尋生出來什麼衝突,那實在難堪。
此處又是宮宴,雙方心裡應當都有數的。
時大姑娘越想越安心。
她哪能知道,邢燕尋到底在想什麼呢?
就連裴蘭燼都不知道啊!
當時,時大姑娘挽著沈落枝的手臂,兩人從花道的一旁走過。
花道並不寬闊,本就是給一人走的路,時大姑娘和沈落枝兩個姑娘並肩已是侷促,現又加了一個與她們迎面而來的邢燕尋,便更狹窄了。
時大姑娘幾乎是縮著自己臂膀走了,她的裙擺邊緣已經勾到花枝了,她的衣裙都是用細沙鉤織而成的,被花枝一勾,便是一個細小的口子,被勾的多了,裙擺間的絲線都要散開了,一會兒回了席間,怕是失禮,但時大姑娘一直抿著唇沒說。
她只想趕緊把這一段路給走過去。
她雖然與沈落枝只是剛剛相識,但是也不想讓沈落枝陷入到什麼難堪的境地里去。
沈落枝應也與她是一樣的想法,沈落枝也不想丟人,所以沈落枝也儘量在縮著自己的臂膀——她可不想在與邢燕尋擦肩而過的瞬間碰到邢燕尋。
她現在一想到當初她還與邢燕尋姐妹相處、欣賞過邢燕尋的颯颯身法,便覺得心頭一陣惡寒。
但是,就在她們擦肩而過的瞬間,沈落枝突然聽見邢燕尋驚呼了一聲,然後就是「噗通」一聲響。
時大姑娘與沈落枝都是一驚,兩人匆匆回頭去看,便瞧見邢燕尋已經倒在了地上了。
時大姑娘驚呆了。
沈落枝就在她旁邊,她的手臂緊貼著沈落枝的身子,她能夠清晰的感受到沈落枝的行動,所以,她敢確定,沈落枝肯定沒有抬手推人。
但是,沈落枝沒有抬手推人,這位新上任的裴夫人又是怎麼摔的?
時大姑娘震驚的時候,目光便落到邢燕尋的身上。
花道上掛著八角宮燈,宮燈上裝的是南海珍珠和蠟燭,蠟燭映在珍珠上,光輝萬千,每隔幾步路便有一個宮燈,以此來照明。
所以,她們兩人都清晰的瞧見了邢燕尋倒下之後,裙間潤出的血跡來!
時大姑娘的腦子「嗡」了一聲,手心腳心也在那一瞬間涼下來了。
怎麼回事?怎麼會落血?
女子落血,該不會是——
而下一瞬,她便聽見沈落枝道:「我去喚人!」
對,快去喚人!
但時大姑娘腿腳軟了,她被嚇到了,她走不動了,沈落枝只好趕忙向花道另一側疾走了兩步,去喚宮女過來。
別人不知道邢燕尋是怎麼回事,沈落枝可知道——邢燕尋有身孕了,按月份算,現在該是三個月的孩子吧?這個月份的孩子還不顯懷呢。
她記得邢燕尋的身子傷過,這個孩子這一摔,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宮內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宮女也是隨時待命的,只要走兩步,喊一聲,便會立刻有宮女走上來。
沈落枝便與宮女求救,道:「有一位夫人暈倒在花道上了。」
在這個時候,沈落枝心中已經升起警惕了,那邢燕尋暈在哪裡不好,偏偏暈在與她相遇的花道上,偏偏是在她面前,偏偏是與她擦肩而過的瞬間!
這麼多巧合,能是什麼意外?
在邢燕尋倒下的時候,她確定她沒有碰到過邢燕尋,但誰能相信呢?
她與邢燕尋是那樣複雜的關係啊!
幸而她身邊還有一個時家大姑娘,有個人給她作證,讓她沒那麼危險。
但是,就算是有一個時家大姑娘,也不可能完全撇掉她的干係的!
在宮女轉而去請御醫、向上稟告之時,沈落枝便站在原地,回過頭看花道之上。
那位安平郡主、時家大姑娘怕是被嚇得不輕,她緩緩蹲在了地上,正小心翼翼的與花道上匍匐著的邢燕尋講話。
花道上的光影落到了她們兩個的身上,沈落枝遠遠望著,眼底里一片寒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