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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枝。」沈落枝去拔他腰間的刀、要與他同歸於盡的時候,他握著沈落枝的手腕,與她道:「別拔刀,我會放你走的,我不會傷你。」
沈落枝見不得他這個樣子。
處心積慮引誘她,不就是為了今日嗎?他應該如同一個勝者一樣掐著她的脖子把她帶出去,耀武揚威的讓所有人看看她被他騙成什麼樣子,一如那一日火燒金烏城一樣,而他現在,卻擺出來一副愧疚沉默的模樣來面對她,還要放她走,好似一切都是不得已為之一般。
這算什麼?
捅了她一刀之後再來親她一口嗎?
這已經不是當她蠢笨好騙了,這是當她是三歲嬰孩一樣沒長腦子!
真捨不得傷她,那最開始就別跑過來假裝成小倌、別派人來刺殺啊!所有事都做完了,跑過來說「我不想傷你」,這算他媽的什麼!
沈落枝這樣一個出身的姑娘都要被氣得破口大罵了,她恨不得抽刀把耶律梟腦袋砍下來!
她抬頭看向耶律梟那雙眼的時候,便想起了她之前在夜間,問耶律梟喜不喜歡她的事。
她當時是掏出一顆真心來問的。
但偏偏,她問的不是那個沉默寡言,肯為她赴死的齊律,而是一個心機陰沉,埋伏在她身邊的耶律梟。
沈落枝驟然紅了眼。
耶律梟不敢看她的眼了,他偏開目光,只用手摁住了她的手背。
而在這時,裴蘭燼的高吼聲打斷了他們兩個之間的話。
「落枝!」裴蘭燼在喊:「他們來了!快走,我們從後面跑!」
說話間,裴蘭燼已經被人帶著跑向了後門,後門通小巷,他們可以走掉。
沈落枝忽的一驚,突然從那種被刺傷的悲痛中回過神來了,但是已經晚了。
下一瞬,金蠻人的戰馬已經踢破了木門,那用鐵器包裹著的巨大馬蹄帶著血腥氣,直接撲到沈落枝的臉上,沈落枝側身去看,便看見一個肥碩高大的金蠻男人抓著一個
麗嘉
女子進了玉石鋪子裡,他手底下的金蠻戰士都騎著馬,將沈落枝與耶律梟團團圍在最中央。
裴蘭燼這時早已跑沒影子了。
耶律貊衝進來的那一瞬間,耶律梟便直接將沈落枝摁進了懷抱里——他與耶律貊是短暫的合作關係,兩人都是心懷鬼胎的人,他不知道耶律貊為何有膽量來此,他也不放心耶律貊。
他得把沈落枝牢牢摁在他懷裡才行。
沈落枝自是會掙扎的,但她哪能掙扎過耶律梟呢,不過轉瞬間,耶律梟便將她制住了。
而這時,耶律貊的笑聲爽朗的響起嗎,幾乎要掀翻屋頂:「大兄,你來瞧瞧,我抓住了誰!」
耶律梟正擰眉裹挾著沈落枝上馬——他手底下的金蠻勇士給他帶來了一匹馬,他在上馬的空隙里,轉而去看耶律貊馬上的人。
他看見了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子,被耶律貊以一個鉗制的姿態摁在馬上,那女子還很眼熟——幾日不見,她消瘦了些,臉上還帶著些傷痕,髮鬢被顛的亂糟糟的,抬起臉來的時候,不僅是耶律梟,就連耶律梟懷中的沈落枝都跟著驚了一瞬。
「邢燕尋!」沈落枝被耶律梟抱上了馬,她沒有馬韁可握,整個人還都被耶律梟抱在懷裡,只能靠在耶律梟的胸膛前去看。
邢燕尋怎麼會在這!
而耶律梟在看到邢燕尋的時候,便知道耶律貊為什麼不走了——他拿了一個分量足夠的人質。
「哈哈,大兄也拿了一個人質嗎?這位就是那個灼華郡主了吧?」耶律貊見耶律梟上馬之後,便提著馬韁走出了玉石鋪子,一邊在馬上低下頭走出來一邊高聲吼道:「邢大將軍,且看看我們都抓住了誰!」
耶律梟在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跟沈落枝說話了,他只牢牢抱住了沈落枝,與她道:「安靜些,我一定會安全把你送走。」
沈落枝冷笑一聲:「你不若現在就把我放下,讓我走,那我最安全。」
耶律梟深吸了一口氣。
「來不及了。」他道。
剛才沈落枝要是跟著裴蘭燼走了,那也便走了,但是當時他們倆都沉浸在對彼此的撕扯之中,沈落枝當時正在掀他的面具呢,耽誤了些時辰,現在耶律貊來了,就算是耶律梟要放沈落枝,耶律貊也一定會上來搶。
耶律梟與耶律貊是合作關係,兩人勢力相當,但此刻,耶律梟的人都不在此處。
耶律梟的人之前都去郡守府放火了,放完火,他們就會按照耶律梟原先給他們制定的路線逃跑——耶律梟根本就沒打算讓他們留下來,就連耶律梟自己,也只是想從頭到尾裝個小倌,所以他現在手邊沒人。
現在跟在他們周遭的金蠻將士都是耶律貊的人,耶律梟能放她,但耶律貊不會放——沈落枝與裴蘭燼是撕破臉皮、撤毀婚約的仇人,耶律梟與耶律貊也是貌合神離的合作者,耶律梟現在鬆手,沈落枝到了耶律貊手裡,那才是死路一條。
別看耶律貊現在對他恭敬,但是他要是強行放走沈落枝,那耶律貊絕對會翻臉。
所以,還不如耶律梟把她死死摁在懷裡呢,那她還是耶律梟的「戰利品」,耶律貊不會來搶。
說完後,他便帶著沈落枝出了玉石鋪子。
他們的身份已經暴露,在此刻,他與耶律貊和整個納木城都是敵人,他必須得足夠小心。<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