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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西伸出手,攤開,當著耶律梟的面兒緩緩攥成拳頭,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道:「機會,都是自己爭取來的。」
提起那位郡守,耶律梟微微眯起了眼,半晌後,緩緩點頭,道了一聲:「好。」
在沈落枝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後宅。
而且,她的後宅已經緊鑼密鼓的安排起來,只等她入瓮了。
——
沈落枝自被裴蘭燼從青樓里扯出來之後,便被裴蘭燼帶到了一處茶館裡。
西疆的茶館不似京城一般精美,但好歹有隔間,有粗木板凳,有一碗熱茶,是個能安靜談事的地方。
裴蘭燼一坐下,便與沈落枝道:「落枝,那邢將軍舉止放浪,你莫要與她再見了。」
第27章 我們要成親了
若他忘不掉邢燕尋呢?
安靜的茶館二樓隔間裡, 粗糙的木桌上擺著兩杯熱茶,窗外是西疆的風沙,小二揚著嘹亮的嗓子在吆喝, 空氣中飄著西□□有的乾冷寒氣。
與她訂婚三載的貴公子坐在對面,頭頂玉冠, 腰系玉帶鉤, 冷沉著臉與她道:「你與她不同,你是千金玉葉,受不得她那樣的活法,下青樓,不該是你做的事。」
沈落枝坐在裴蘭燼的對面, 伸手碰起了她面前的茶。
瞧瞧, 這人兒都開始訓斥她了。
下青樓, 不當是她該做的事,那是誰該做的呢?裴蘭燼做的,可比下青樓更噁心。
她面上沒什麼表情, 心裡卻想,裴蘭燼當真覺得她是什麼金枝玉葉嗎?
若當真這般珍視她,又為何要與旁人苟且呢?
她想了許久,想明白了。
大概是因為她人已經到了此處, 所以裴蘭燼以為吃定她了, 縱然嘴上依舊尊敬她, 但行動上卻漸漸開始怠慢了。
她一時間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當初, 她千里奔襲而來的時候, 以為裴蘭燼會體諒她, 會明白她, 會更加愛她, 但她現在才知道,她的這些付出,在裴蘭燼眼中,是她掉價的開始。
她付出越多,裴蘭燼便越以為套牢了她,反而越不會珍重她。
哪怕文雅守禮若沈落枝,也忍不住紅著眼在心底里罵了一句:這她娘的是什麼道理?
掏出一顆真心,拿真情來換的人,便活該被薄待嗎?
沈落枝傷春悲秋了片刻,又想,幸而,她知道的也不算晚。
她才不會輸呢,她一定要贏的最漂亮。
「裴郡守說得對。」沈落枝的手指輕柔的揉著那杯盞,溫聲道:「小女子受教了。」
分明沈落枝說話時是笑著的,姿態也溫婉柔順,但是她單手揉著茶杯時的姿態莫名的叫人瞧著不舒服,像是透著一股冷怠似的。
難道是因為他在干涉她的交友,所以落枝才不高興麼?
裴蘭燼眉頭擰的更緊,他不讓沈落枝與邢燕尋相處,是為了他和沈落枝好。
邢燕尋做事魯莽,還總愛劍走偏鋒,有的時候做事根本不過腦子,很容易暴露他們。
沈落枝從江南來尋他,千里嫁娶,此事早已傳遍整個大奉,沈落枝是一定要嫁給他的,且,沈落枝又那樣愛他,若是知道了他與邢燕尋的事,沈落枝該多傷心?
所以,一開始就不要知道的好。
只要沈落枝聽他的話,離邢燕尋遠一點,自然也不會被知道。
裴蘭燼想了很多,但他還尚未開口說話,便聽到廂房外突然有人「篤篤」敲廂房的門,並有人小聲道:「郡守,十萬火急。」
「何事?」裴蘭燼擰眉道。
門外的人便小心推門而入,正是青叢。
青叢進門時,瞧見坐在裴蘭燼旁邊的是沈落枝,臉上閃過一瞬間的心虛,他大概是記起來了當時在三元城糊弄沈落枝的話。
幸而,下一瞬,裴蘭燼便轉而看他,道:「何事?」
青叢小心的掃了一眼沈落枝。
沈落枝便含笑到:「郡守有事,小女子先回郡主府便是。」
裴蘭燼便搖頭,道:「你既是我妻,便沒什麼聽不得的,青叢,只管講便是。」
青叢便垂下頭,道:「是之前追殺郡守的那一夥清泉商隊的人,他們僱傭了一隊殺手,說是要取郡守的頭顱。」
裴蘭燼端著茶杯的手一顫,杯盞里都盪起一圈漣漪。
清泉商隊那次的事兒,他這輩子都忘不了,那是他人生中最驚險的一夜,也是最旖旎的一夜,他幾乎是立刻便回想起了西疆風沙下的柔軟,想起了刀轉劍回後的溫情。
也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剛才在青樓里時,那雙含著挑釁、線條鋒銳的狐眼。
但轉瞬間,他便聽見了沈落枝的聲音,不急不緩、清凌凌的從對面落下來。
「清泉商隊是商賈,怎的還敢買兇擊殺我大奉郡守呢?」沈落枝面上已經瞧不見任何表情了,一張清冷的玄月面微微沉下來,郡主的威儀又重回到她的身上,擰眉壓下來,她道:「郡守身處納木城中,身處我大奉駐地,竟還要怕一支商隊嗎?」
沈落枝生在大奉,長在大奉,這麼多年裡,學的都是帝王君臣,在她眼中,納木城是邊疆的要塞,進了納木城,便都是大奉的範圍,誰敢在大奉中胡來呢?
而裴蘭燼,是大奉的西疆郡守,一郡之守,堂堂二品!身處大奉要塞之內,有親兵,有將領,有駐兵,竟然也要怕一個商隊的威脅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