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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蠻人是吃人的,他們將其他族的俘虜稱為兩腳羊。」
「若是戰時,西蠻人會將人烤熟了吃掉。」
「西蠻人生性殘暴,渴血弒殺,西蠻軍隊四處侵略,燒殺搶掠。」
沈落枝眼前發暈,纖細的指尖濕冷,僵硬的攥著裙擺。
西蠻位於大奉最西側,是一塊很大的盆地,產地富饒,但西蠻人並不如同大奉人一樣安穩重度日,他們骨子裡就流淌著好戰的血,註定要死在戰場人,西蠻人常年四處征戰。
西蠻人的皇子到了十七歲,都會直接領兵出征,自己去打下自己的領土,西蠻人不接受戰敗者,要麼在戰場死去,要麼在領土封王。
西蠻東臨大奉,西臨其他國家,據說,這些年,西蠻的領土一直在不斷擴大,但是沈落枝並不知道擴大到了什麼樣,也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如何。
她現在只覺得噁心。
身體一天沒進過水米,虛弱無力,冬日裡手腳冰冷,一陣虛寒直頂頭皮,她顫巍巍的向遠處爬了些,而那位西蠻人走入帳內,在她面前蹲下,將托盤放到她的面前,又給了她一個水囊,聲線低沉,道:「路途還有三日,把這些吃光。」
否則,沈落枝的身子根本撐不到,她會生病。
彼時,沈落枝正伏在獸皮上。
耶律梟垂下眼眸,便能瞧見沈落枝的臉。
她生了一張清冷的玄月面,遠山黛眉間浸著薄汗,髮絲凌亂的貼在臉上,月牙眼裡含著淚,唇瓣水潤,看起來很好吃。
他的手指落到了沈落枝的後脖頸上,撫摸著那一小塊羊脂玉一般的肌理。
溫涼乾淨,細膩柔軟。
他很喜歡。
他見她的第一眼就很喜歡,他從未見過如她一般的人,每一根髮絲都勾動著他的骨血,讓他在每個夜晚躁動滾熱,無法安眠。
他要把她藏起來,放在帳內,不叫任何人去看,品嘗過她的每一寸肌理,看看其他地方是否也這般討他的喜歡。
突如其來的觸碰讓沈落枝打了個顫,她把臉埋的更低,並不回應他,似乎想用沉默來與他對抗。
他的小羊羔有些倔強。
耶律梟的眸色愈發幽暗。
他曾在飛袍的遮蓋下,摸過羔羊身上的每一寸,這繁瑣精緻的厚重衣裙里,是飽滿到讓他喉頭髮乾的柔美細膩。
他很想在這裡就要了她。
但是,大奉的兵馬隨時可能會到,他不能在這裡耽擱超過兩個時辰。
「灼華。」他的呼吸漸沉,聲線也越發嘶啞:「吃光這些,否則,孤會挑兩個奴隸出來殺。」
「殺到你吃光為止。」
他的聲線很輕,但落下來時卻如同惡狼的吐息,沈落枝只覺得一股惡寒從後腰處竄到頭皮。
她半點不懷疑耶律梟的話,這是一個能攻殺屠城的人,大奉人的命在他眼裡不值一提。
她半個身子都麻了,不敢再開口講話,只僵硬的湊到了盤子旁邊。
沒有餐具,她甚至因為腿軟都無法端正的跪坐起來,乾脆只用手鉗拿起一塊肉,塞進嘴裡。
是放了鹽巴與胡椒的羔羊肉,並非是她想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肉,味道其實不錯,只是她還是因為討厭這些人而覺得這些肉噁心,所以只能硬咬著牙塞下去。
她吃肉的時候很好看,耶律梟沒見過這麼吃肉的人。
兩片粉嫩的唇瓣一點油星都沒沾,吃東西一點動靜都沒有,吃完東西後,才擰開水囊喝了兩口,最後還會從袖口中取來帕子擦淨面手,再將帕子重新按照原先的紋路疊好,放回到袖口裡。
小羊羔做這些的時候分外認真,這大概就是大奉人所講的禮節。
她吃完之後,還沒忘與他道:「我都已經吃光了,你不能說話不算話,我的人,你不能再殺了。」
從耶律梟的角度看,能看見她有些肉嘟嘟的側臉,髮鬢被風吹了一天,微微有些亂,一縷髮絲落在她頰旁,隨著她說話時微微晃動,粉嫩的唇瓣一張一合,在他身前的獸毯上防備的縮著身子,揪著裙擺,小心翼翼的與他討價還價。
她很怕,但還在儘量為她的侍衛和侍女爭一條活路。
真是一條好舌頭,耶律梟想。
「孤可以不殺,但他們的下場好不到哪裡去。」耶律梟狼一樣的眼眸貪婪的盯著她,用生硬的大奉話道:「你還剩下十三個人在孤手上,三天內,到了孤的領地,他們就會變成奴隸。」
聽到「奴隸」二字時,灼華打了個顫。
她是尊貴的郡主,在大奉時,自然不會瞧見那些下三濫的東西,但是她聽人講過,奴隸,連豬狗都不如,被賞做妾室已經是很好的出路了,大奉有一種很兇殘的遊戲,在世家子間頗為流傳,便是讓野獸與奴隸搏命,用以下注做賭。
奴隸連種地、伺候人都不配的,只能被人用以取樂。
大奉的奴隸是如此,西蠻人兇殘,他們的奴隸怕是會更慘。
沈落枝抬起眸來看他,她瞧見他笑了一瞬,血紅色的額帶在昏暗的帳內泛著泠光,暗粉色的唇瓣勾起了一個笑。
「所以,灼華,你要想想辦法,在這三天內,讓孤把他們放走。」他說道:「對你來說,每一個夜晚都無比珍貴。」
沈落枝聽懂了他的暗...明示。
她明白他想要什麼,從第一眼見她,他那雙眼裡的貪婪就從沒有掩蓋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