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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落枝便覺得心裡一甜,勾著唇扭開了臉。
西疆的陽光明艷艷、暖烘烘的落在她的臉上,她現在覺得西疆哪裡都很可愛了。
而這一切都很可愛的西疆街巷,卻在下一瞬突生變故。
沈落枝只覺得眼尾寒光一閃,似是有鐵器出鞘,然後便聽見了青叢的聲音。
「遇襲——」青叢的吼聲震的整條街都顫了起來。
沈落枝在馬上回頭,便瞧見一群漠北人舉刀沖向裴蘭燼。
街巷很寬大,但道路兩旁擺滿了攤子,四周都是叫賣的店鋪,還有路人,匯聚在一起的小童,以及兩隊人,將街巷塞的滿滿登登的,不算是摩肩接踵,但也是人流繁多。
在這種情況下,突然有一堆路過的漠北人舉刀殺向裴蘭燼,裴蘭燼的私兵們反應不及時,轉瞬間便死了三個!
若非是青叢直接擋在了裴蘭燼的身前,替裴蘭燼擋了一刀,裴蘭燼都會直接負傷!
這太突然了,誰能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便會生出一場刺殺呢?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沈落枝回過頭的時候,街巷上已經亂起來了。
人群奔散,馬匹受驚,小攤販們尖叫著逃跑。
「殺起來啦!殺.人啦!」
「漠北人刺殺裴郡守啦!」
「快跑啊——」
只是幾個瞬息的功夫,便有被驚到的馬在街面上亂跑,一蹄子踩倒一個路人,孩童的哭嚎聲直接貫穿人耳,而在遠處,那一場刺殺正到關鍵時。
裴蘭燼被私兵護著節節敗退,十幾個漠北人抽出重刀殺向了他!
「郡主府侍衛何在?去救下裴郡守!」沈落枝高聲道:「其餘人躲起來。」
她雖然與裴蘭燼已經反目成仇,但好歹同是大奉人,她是郡主,他是朝臣,斷沒有在裴蘭燼受刺殺時棄之不顧的道理,但指望她拼死相護也不可能,她只能在保全自己的情況下,叫人去幫個忙。
「是!」聽風領命而去。
說話間,她便匆匆下馬——現在已經跑不了馬了,四周都是跑散的人與驚到的馬,她得趕緊下來,躲到旁邊的商鋪去才安全。
她下馬時,齊律已經下來了,站在她的馬旁,直接提著她的腰,將她帶到了一旁的玉石鋪子裡躲藏。
玉石鋪子裡的掌柜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小廝都躲在玉石柜子後面,驚慌的縮著頭,不敢往外看。
喧鬧與拼殺聲在街巷之中蔓延,遠處還亮起了火光,方才還熱鬧的大街現在變成了人間煉獄,沈落枝看著齊律握著一把刀站在門口,陽光落到他身上,在他的武袍上打出一點蒙蒙的光,他一個人便將玉石鋪子的門堵的死死地,將所有血腥和危險都阻隔在門外,沒有任何人能夠闖進來。
沈落枝慌亂的心漸漸穩了下來。
她知道西疆一向是如此亂的,來了西疆這幾個月,她幾經生死,現在這陣仗竟也不算特別令她懼怕,她只是有些擔憂。
「裴蘭燼可會死?」沈落枝問。
耶律梟守在門口,遠遠地望著街頭處正在打鬥的人群,答道:「死不了。」
裴蘭燼的私兵都以命護他,那些偽裝成漠北人的金蠻人短時間內殺不掉裴蘭燼,而很快,城內的捕快和邢家的守城兵們就會來了,所以金蠻人的刺殺不會持續多久,他們立刻會跑掉。
而城中的捕快也沒精力去抓他們,因為在同一時間,駐兵地已經遇襲了,他們很快就需要去支援駐兵地。
一切說的遲,但生的快,到現在也不過幾個瞬息而已,而再過半刻鐘,大概就結束了。
裴蘭燼只要拿他私兵的命撐過這半刻鐘就可以。
耶律梟的念頭才剛轉到這裡,他的面前便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竟是裴蘭燼的私兵護著他,一路被逼到了耶律梟他們所在的玉石鋪子前。
被護在最裡面的裴蘭燼直奔著玉石鋪子門口跑過來,神情慌亂的喊道:「落枝,落枝!你怎麼樣?」
耶律梟握緊了手裡的刀,他人高馬大,往門口一堵,便將裴蘭燼擋在了外面。
裴蘭燼抬起眼眸,隔著一副面具,用目光與耶律梟短兵相接。
而與此同時,站在耶律梟身後的沈落枝道:「放他們進來。」
沈落枝是不會對裴蘭燼見死不救的,她算帳向來算的明白,她個人的喜惡,從來不會摻雜到旁的事情上去。
耶律梟就恨她這一點,她無條件的,打心眼裡愛著這群大奉人,又無條件的,打心眼裡厭著他這個金蠻人。
而被攔在門外的裴蘭燼也短暫的忘卻了外面的爭端,他昂起頭來,冷眼看著這個攔在他面前,對他敵意分明的侍衛。
但沈落枝話音落下的時候,裴蘭燼便見他退後了幾步——他是讓開了位置,讓他進入了這家玉石店鋪逼禍,但是同時,他也退守到了沈落枝面前,用他的身體,擋住了其餘人。
他的態度如此鮮明:這一整個玉石店鋪里的人,他只保護沈落枝一個。
裴蘭燼進來之後,竟然被他擋著,都看不到沈落枝的臉,只能看到一部分身影。
這到底是誰!
裴蘭燼的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而這時候,他的私兵也進入了玉石店鋪內,在玉石店鋪外面,一群金蠻人幾次攻上來,又被擋回去。
這一場協鬥打到了關鍵時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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