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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才知道,其實當夜雲霓並未發現她懷孕。
當夜雲霓只是隨便找了個藉口騙他打開樓門,允她進去實施那些計劃,誰知道後來,她竟真的有孕了。
和公公一聽,呆了一呆!
雲霓這是懷了秦玉沉的孩子,卻栽在了千歲爺頭上!
他惡狠狠地瞪著秦玉沉,如果不是不能暴露爺,他非得上去打死這個混帳,竟敢混淆爺的血脈!
秦玉沉又閉了閉眼:「此後……沒多久,雲霓突然為了保護督主受傷流產,屬下就知道,她其實並不想要屬下的孩子,如此作為,都是想藉機留在督主身邊,她以死相挾,屬下只能為她瞞下了一切!」
但這也讓他心碎而痛苦,乾脆遠走南蠻,五年不歸!
和公公忍不住心裡的憤怒,上前就是狠狠一腳:「你是怎麼當衛長的,如果雲霓要殺千歲爺,你也放進去?!」
秦玉沉被踹得口吐鮮血,隨後爬回來,伏地叩首:「屬下對千歲爺有愧,您要殺要剮,屬下絕無怨言!」
蒼喬銳利的目光幾乎能穿透他的心臟,秦玉沉輕顫著,不敢說話。
許久,蒼喬才冷淡地道:「本座一向賞罰分明,這次錦衣衛事變,你也算盡職盡責,功過相抵,但這個南鎮撫司指揮使,你就別幹了,繼續當你的第七衛衛長。」
秦玉沉知道自己雖被削了官職,但督主已經網開一面了。
他立刻再叩首:「多謝督主!」
蒼喬起了身,懨懨地道:「這戲都看完了,回吧。」
小齊子殷勤上來要扶著蒼喬。
蒼喬只當他是空氣,轉臉冷眼瞥著明蘭若:「傻站著做什麼,還不過來扶著本座!」
明蘭若乖巧地走過去,扶住他的胳膊:「是,爺!」
行吧,看在這位爺今天被手下人撅蹄子,心情鬱悶的份上,她就給他當一回貼心小宮女罷。
一行人走了幾步,忽然聽見秦玉沉再次出聲:「千歲爺,屬下能否親自為雲霓行刑?」
和公公不悅地蹙眉:「你想幹什麼,這可由不得你!」
秦玉沉忽然狠狠叩首:「求您了,雲霓與屬下一起長大,屬下知她犯了不可饒恕的錯,只想看在過去情分上,親自送她走!」
蒼喬冷冷地挑眉:「你倒是長情。」
和公公見蒼喬沒有阻止的意思,便寒著臉示意那個負責貼濕透黃紙的黑衣緹騎將黃紙交給秦玉沉。
如果不是雲霓的證詞和秦玉沉的證詞都證明了此人對飛鶴樓里的事並不清楚,否則他也得死。
秦玉沉面帶痛色,接過了那些黃紙,走到凳子邊上,看著痛苦掙扎,奄奄一息,卻還沒死去的雲霓。
他一咬牙,忽然扔了黃紙,一把抽出袖間的匕首,反手一刀深深地扎進了雲霓的左胸口。
「嗤!」匕首入肉,雲霓猛地抽搐了片刻,喉嚨發出一聲慘叫,最後不再動彈,鮮血流了一地。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都愣住了。
秦玉沉「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低聲道:「屬下,已送叛將雲霓歸西,請千歲爺責罰,只求您讓我替她收屍!」
和公公怒了,指著他鼻子尖利地叱罵:「秦玉沉,你這是抗命不尊!」
千歲爺賜雲霓「加官進爵」的刑,就是要她這殺害同袍,又盜竊令牌悖逆主上的叛徒受折磨之後再死。
秦玉沉這一刀結果了她的性命,等於是讓雲霓落個!
蒼喬眯起眸子,冷冷地道:「秦玉沉收屍之後,鞭笞一百鞭,革去衛長之職!」
「謝千歲爺賞!!」秦玉沉閉上眼,再次深深地叩頭謝恩。
蒼喬冷著臉,轉身扣著明蘭若纖細的胳膊,一路回了內院。
走在抄手遊廊上,兩人都沉默著。
「怎麼,不高興,覺得雲霓死得太容易?」回到房間裡,他才淡淡地開口。
明蘭若抬起清冷明麗的眸子:「她也算罪有應得,但這位秦指揮使倒是挺狠的。」
蒼喬來了興致,坐在椅子上順勢將她扯進自己懷裡:「怎麼,難道你不覺得秦玉沉對雲霓很長情麼?」
一個男人寧願削職受刑也要結束舊情人的痛苦,讓對方不被折磨地離開人世,誰看了不說一聲好個有情有義的男兒。
明蘭若被逼著坐在他大腿上,有點不自在,只挺了下細腰:「有情有義?也許吧。」
她觀察秦玉沉是個極其清醒的人,每一次站隊,都很恰如其分。
五年前雲霓在蒼喬這裡得勢得寵,幾乎成了東廠的女主子,他居功甚偉,卻避走南蠻。
這幾年,他從一個衛長晉升南鎮撫司指揮使,他也確實有才幹,但云霓在暗中的照拂怕也不少。
可他明智地與雲霓保持了距離,甚至娶妻生子,用行動表明他不會用當年的秘密威脅雲霓。
這次進京,他也很明智地選擇站在了自己這個更得蒼喬青睞的悼王妃身邊。
「秦玉沉很清楚,你這位千歲爺才是真正的掌權者,爪牙遍布東廠內外,他並不認為雲霓真能翻天,這麼一個無比清醒能幹的人,怎麼這次那麼意氣用事,竟為了減少雲霓的痛苦,寧願削職受罰呢?」
明蘭若分析得頭頭是道的。
蒼喬幽暗的鳳眸看著她,抬手輕輕挑起她的下巴——
「本座的小姑娘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聰慧又敏銳,瞧著不像被圈禁幾年的樣子,倒像是在前朝後宮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老謀深算的謀士,或者……妖妃。」<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