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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婆和大夫都已經用烈酒浸泡了手,剪刀等物都全部用酒和火焰燒灼過,準備施針和用推宮之術。
劇烈的痛楚,讓春和幾乎神智模糊,只低聲道:「他們回來了嗎……他們回來了嗎……」
她怕自己熬不過去,見不上他們最後一面。
心中的牽掛皆執念。
產婆和大夫都擔憂地互看一眼。
空氣里忽然湧來冰冷潮潤的風和特殊的血腥味,讓產婆和大夫都驚了一驚,回頭看去,忙給來人讓開一條路。
一道黑色的高挑人影踉蹌著掀開了她的床簾,伏在她身邊,喑啞地道:「春和……我回來了!」
春和迷離地看去,卻見一張熟悉的方毅俊朗的面容出現在眼前。
她瞳孔縮了縮,忍不住伸手過去撫摸他的面孔,喜極而泣:「如故……如故……你回來了!」
男人也忍不住紅了眼,靠近她的臉,握住她纖細的手,含淚道:「是……我回來了!」
春和忍著宮縮的劇痛,握住他的手,淚眼模糊:「你受傷了是不是,小齊子呢……他怎麼樣,他回來了嗎,他受傷了嗎!」
周如故伏垂下眼眸,扯了扯唇角:「他也回來了,都回來了……他在外頭呢,一些小傷,不礙事。」
「好……太好了……你們都回來了。」
春和忍不住激動地抬起手,環住他的脖頸,親吻在他蒼白潮濕的唇上,哭出了聲。
男人僵了一下,本能地扶住了她纖細的脖頸,由著她在自己唇上親吻。
劇烈的宮縮之痛,讓春和忍不住悶哼出聲,痛得抓緊了他的手。
帘子外的產婆趕緊道:「少將軍,您出來吧,該給夫人上針催產了。」
周如故低聲道:「好。」
他看向春和,眼底都是憐惜的痛色:「你一定、一定要平安,我們都在外頭等你!」
滿是冷汗的春和雖然很痛,卻含笑用力點頭:「嗯!」
周如故只提了她必須平安,而沒有提必須生下孩子,這讓她非常感動也欣慰。
夫君和小齊子都回到了她的身邊,給了她極大的勇氣——拼盡力量,穿過生產鬼門關的力量!
床帘子落下,周如故被女衛們請出離開了產房。
聽著房間裡傳來的慘叫聲,他的心臟仿佛被什麼狠狠地抓住一般。
看著周如故轉身看向產房,女衛長擋在他面前,擔憂地道:「您身上都是傷,軍醫已經在等了,您也不希望春和姐姐在生產時還擔憂您的安危。」
他沉默又有些滄然地看著那門,轉身讓軍士扶著他去了邊上的廂房。
一進廂房,他身形就晃了晃,再也站不住,全靠軍士攙扶著坐在一處梳妝鏡前。
血順著指尖和衣服滴滴答暈在地上。
「軍醫、軍醫,快來!」軍士急得跑出門外大喊。
周如故看著鏡子,顫抖著從懷裡摸出來一枚金色的螞蚱放在桌子上。
隨後,他閉了閉眼,又摸出一盒藥劑,勉強地將藥劑倒在帕子上,顫抖著將帕子按在自己臉上。
下一刻,一張臉皮剝落下來,露出一張清秀慘白的面孔。
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他有些怔然的顫抖地摸了下自己的唇,忽然痛苦地捂住臉,低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對不起,春和,對不起,我沒有帶回他!
鮮血順著唇角溢出來,下一刻,他徹底昏迷在椅子上。
「掌刑!掌刑!」幾名留守的龍衛帶著兩名軍醫衝進來扶住他。
兩名軍醫立刻上來就開始解他的衣服和為他把脈。
「快,把他的衣服脫了,餵主君留下的吊命丹,失血過多,人快不行了!」把脈的軍醫厲聲道。
黑色的衣袍被迅速脫下,他修長結實的身體上全是刀劍與箭傷,看得人觸目驚心。
……
兩日後
「媽了個巴子的,搞什麼,怎么小齊子還沒有醒!」
朵寧杵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在原地打轉,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影,忍不住罵了髒話。
結果牽扯到自己脖子上包紮好的傷口,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朵寧校尉,您再罵也沒有用,齊掌刑身受重傷,能挺到現在,都還是因為用主君留下那些珍貴的藥物養著,你自己傷還沒好,歇著行嗎?」
老軍醫忍不住翻個白眼,他一把年紀都快被朵寧帶著一塊暴躁了。
這個女大王受傷了,還不消停地走來走去,一天三趟地往這裡跑。
如果不是知道齊掌刑是一位公公,他都以為這是女大王的男人了。
朵寧呲牙咧嘴地道:「你以為我都成瘸子了,還往這裡跑是我願意啊,春和醒了,下不了床,卻總念叨這要見周如故和小齊子!」
搞得她心驚膽戰的,只能拿兩人受傷了,起不來床搪塞!
可春和那麼精明的女人,她能忽悠多久?
再過兩天,春和都能下床了,如果非要來看人怎麼辦吶?
只有小齊子會易容術!
他才能喬裝成周如故的樣子!
老軍醫有點無語:「怎麼,難道你打算讓齊掌刑一直易容成周少將軍,夫妻生活怎麼騙?」
當初闔府的人配合齊掌刑,出此下策就是為了先讓春和姑娘能闖過鬼門關。
這騙人還能騙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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