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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殺了當初賣了自己的皇兄,讓人盜掘了父皇的墓地,將他暴屍荒野一樣。
他的小月亮,不要逼他毀了她。
不要……
天邊落下第一道晨光的時候,銀狐已經消失在房間裡。
他輕盈詭敏地落在凌波府邸後門外。
他嘲諷地看著掛著大紅燈籠、紅綢的府門,隨後轉身向附近的巷子深處走去。
「主人。」幾名黑衣侍從早已在牽著馬兒等他。
「嗯。」他隨意地接過韁繩,長腿一跨翻身上馬。
他的貼身侍從烏勒斯跟在身後,低聲問:「主人,我們已經準備好,可以隨時去西北了。」
但銀狐沉默了一會,淡淡地道:「不去了,留在京城。」
烏勒斯看著他,一愣:「您不是打算不管今日發生什麼,都不會再留在京城嗎?」
銀狐沉默地看著天邊已經落下去的彎月:「我給自己,也給小月亮一個機會。」
其實到了從她身上起來的最後那一刻,他都沒打算留下。
蘇丹人,敢愛敢恨,愛人的時候可以毫無保留,但被辜負的,就一定要還回去。
可是,那個女孩伸出小手,在最後說的那一句話,卻最終融化了他變得冰冷的心臟。
留下吧——仿佛腦海里,有無數的聲音在拉扯著他。
「天亮了,該回商行了。」他一拍馬腹,策馬飛奔。
眾侍從隨後跟上。
……
凌波府邸之中。
徐秀逸睡到了中午才被梅珠喚起身。
她勉強撐著自己坐起來,被子滑落纖細的肩頭。
梅珠眼看著自家小姐身上全是歡愛後的痕跡,心疼又不好意思:「小姐……您怎麼那麼莽撞啊?」
昨晚,她就聽見聲響了,帶著人守在門外,不讓外人靠近。
可銀狐那個傢伙,竟一點不知道節制,把小姐弄成這樣。
徐秀逸疲倦地靠著床頭:「可有熱水?」
「都準備好了。」梅珠道。
徐秀逸扶著梅珠的手拖著酸痛的腿,坐進了浴桶里。
她低聲道:「這些事情,不要告訴家裡,不要讓人家裡的人知道我做了什麼。」
梅珠忍不住蹙眉:「可是小姐,你這麼沒名沒份地就跟著銀狐,這怎麼能行?」
自己小姐曾被稱作仕女典範,就算那只是一個面具,可小姐受的教養卻是實打實的。
怎麼能被男人就這麼占了便宜。
徐秀逸倦怠地靠著木桶,低聲道:「不是我沒名沒份地跟著他,是他沒名沒份啊。」
她如今已經是凌波的統領夫人,銀狐只是一介商賈,本來……
她可以順利嫁給銀狐的,可如今卻成了這般尷尬煎熬的局面。
「可……男人和女人不一樣,萬一這事兒傳出去,吃虧的是您啊。」
梅珠想不通自己家小姐怎麼會這麼衝動和不理智。
通姦這種事兒一旦鬧出來,自己小姐真是要被口水淹死。
是不是被男子引誘了,陷入愛河的女人都這樣糊塗?
徐秀逸閉著眼:「難不成,我還要為凌波守節麼?何況,所有的禮教之說都來源於太平年間,至於不太平的年間……」
她冷冷地道:「如宋代徽宗、欽宗被金人俘虜的靖康之恥中,滿朝文武和皇室男人們將上到太后、皇后、宗室公主、郡主、宗室王妃……下到平民女子算成銀子送給金人抵債。」
「皇后、公主都能在金人的地盤當然妓女接客到暴斃當場,還有什麼禮教可言?」
到了天明王朝,程朱理學這般猖獗,壓得女子必須當婦德典範,碰下手便是失貞。
不都是當初男人無用,搞出來的遺毒。
自己無用,便都將錯都歸在女子頭上,覺得失貞女子不是出家就是該死,才能挽回男人顏面。
徐秀逸淡淡地道:「可如今的天下哪裡還有什麼太平可言,明姐姐和焰王大軍勝算不低,京城裡都已經暗流涌動,誰還有閒心管這點閒事。」
武昌城一破,像一個信號,滿朝文武都在各自琢磨,到底未來該投奔誰,站在哪一邊。
「可是……我總覺得小姐,你這樣很吃虧。」梅珠憋了半天,還是覺得自家小姐被糟蹋了。
徐秀逸垂下眸子,看著自己白嫩手腕上的指痕——
那是他歡愛時,擒住她雙手留下的痕跡。
第664章 月亮和狐狸
即使她只是偶爾被他占便宜,卻也知道他昨夜沒有對她留手。
以前他熱情霸道卻又溫柔,照顧了她的感受,沒有真正占有她。
可今晚……
他要了她許多次,逼得她哭著求他,也不曾放過她。
但……
「這是我的選擇,我已經名義上是禁軍統領夫人,可還想貪心的留住他,要付出的代價。」
她羞澀又複雜地拿帕子捂住臉。
她做了那仕女典範這些年,端莊自持,有多少是面具成分。
她自己心知肚明。
更何況,她在遇到銀狐之前,她和莫飛燕不一樣,她其實沒有想過嫁人。
因為……
「我每讀男子讀的書越多,看的事越多,懂的越多,就越失去了嫁人的心。」徐秀逸輕聲道。
她曾恨自己為什麼不是男子,被困於這後宅的一方天地。<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