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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宏業笑了笑:「瞧見了?這就是人性,他們這些底層男人一樣會偷腥,而且他們一旦有機會,一樣會攀高枝。」
「否則想想你看的那些千古流傳的傳說和話本——《梁祝》《董永和七仙女》《西廂》……哪些不是這些底層男子攀高枝的妄想?」
明蘭若看向他,一言不發,他說的這些,她其實也略有感悟。
可第一次從位高權重的男人嘴裡一點點分析給她聽,卻是另外一番醍醐灌頂的感受。
上官宏業懶洋洋地道:「那些經典傳說里,全都是窮小子攀高枝,你們女人只看見裡面至死不渝的愛。」
「可我們男人卻能看見攀上富家小姐,甚至仙女,就能一朝翻身得權得錢,做人上人,擺脫自己原本的命運和階層的快感。」
他輕蔑地道:「這些個書里的男子,都是讀過書的,難道不知道自己配不上小姐們?」
「禮教森嚴,明知道他們做的事兒,會害死女方,卻也要死死攀住那些小姐,睡了她們。「
「他們真的有多愛那些小姐們嗎,愛一個人難道不是希望她們好好活著?」
梁祝里的梁山伯是個窮才子,董永是個窮書生甚至可能是放牛郎。
西廂里的張生甚至在別的雜記里被認為考上了進士後,拋棄了身為商家女的鶯鶯。
「因為這些男人都知道這些小姐們是他們最可能翻身的機會,父母疼女兒,說不定先睡了這些小姐,他們爹娘就屈服了,以小博大,有何不可?"
上官宏業挑眉哂笑。
"至於這些小姐們會不會因此名聲喪盡,甚至沉塘,關他們什麼事兒,被周圍人唾罵、被沉塘的又不是他們!」
見明蘭若眉心微擰,他繼續逼問——
」我只問你,可從古至今,有哪個話本子裡有男子位高權重的,卻娶了農家女,商家小女兒當正妻和宗婦的?「
明蘭若想了半天,她還真沒有想出來,
上官宏業絲毫不遮掩,笑著道:「因為從古至今,男子從來都比女子活得通透。」
「我們從出生開始,就被教導要去爭,要去學,要面對更多的爭鬥。」
普通男子被教導要承擔家庭,要去考學上進;做生意的被教導要想盡辦法謀利。
帝王將相貴族之子則出生就面對嫡庶之別,他們要學如何搶奪更多的權力。
他坦蕩的道——
「而你們貴族女子即使被教導成宗婦,也局限於後宅如何治家掌中饋,管好妾室,多生育子嗣,為丈夫安定後方。」
隨後,他又拿鞭子指了指那些平民的方向——
「那些小門小戶的女子,聽多了什麼破故事,更只沉迷於情情愛愛,只想著嫁個好郎君,是不是?」
明蘭若心情複雜,看著他良久,輕笑了笑:「是啊,怎麼不是呢?」
確實,女子沒幾個人能讀書,話本都是落魄才子寫的,所以全是富家女或者官家小姐和落魄才子的故事。
蘇軾寫——「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可誰又知道他寫這些懷念亡妻時,身邊小妾妖嬈侍奉筆墨,更有揚州瘦馬侍奉床笫,娶了亡妻的妹妹,理由是妹妹像姐姐,娶回來紀念前妻。
秦觀寫——「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可那是因為詩人曾許諾會贖一個花魁,結果花魁為他千金散盡。
秦觀卻嫌棄她糾纏,寫了這首詩來騙她,此後,花魁再沒見過他,也早早死去。
這世上,那些最纏綿的詩詞的背後,全是最不堪去看的殘忍,是被踐踏破碎的女子真心與靈魂。
像她這樣,父親開明,當繼承人培養的女孩兒,世上只怕沒幾個。
可當她周圍人人都覺得——女子當有深愛的心上人,被人深愛珍藏,為他生兒育女才是對的。
被這樣風氣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她上輩子不也還是覺得她必須被男人深愛,也有深愛男人才能算不負韶華和青春嗎?
如今想來,她也不過是被這周遭一切潛移默化禁錮了腦子的井底蛙罷了。
不死一次,不重來一次,再體會過錐心之痛,成為喪家之犬,又怎麼會有今日的她。
可男人們……卻不用啊,他們從小就被教導爭權奪利,去拼搏奮鬥才能守護自己想要的一切,所以活得通透。
如上官宏業這樣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早早就懂得了,權力和金錢才是他得到自己想要守護的一切的基石。
上官宏業拉住了馬韁,轉身目光銳利深沉地看著她。
「明蘭若,我與你推心置腹地說了這麼多,並不是在為自己的過往找藉口,而是想要你明白——「
他頓了頓,聲音平靜又溫和:「曾經的你不符合我妻子的要求,我雖喜歡你的容貌與熱情。"
"可男人都知道色衰則愛不在,天下美色太多了,所以那時候我並不能將你當妻子的人選。」
「世上從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喜歡,即使到現在,我依然是喜歡你的,而且越來越喜歡你。」
「你的頭腦、你的手段與你的容貌都讓我折服,這世上哪裡有永恆的情誼,只有永恆的利益,我以為現在的你比我更懂,你我利益一致且長久。」
實話與真話,從來是世上最難聽的,最讓人受不了的,可是卻是最真實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