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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公公冷笑一聲,不耐煩地趕人:「行了,沒聽見殿下說了麼,閒雜人等不許靠近,您趕緊回您的寢殿歇著吧。」
這女人見太子殿下沒事兒了,才又開始假惺惺地想去討好殿下,滾蛋吧!
明玥瑩見狀,也知道自己不能強闖,只能轉身離開。
等明蘭若回來之後,她再將今日的事情轉述給對方知道吧。
……
東宮偏殿。
太子驚疑不定地看著荊南,沉聲問:「荊南王,你說的可是真的?」
荊南王逕自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把玩著手裡的翡翠扳指,笑道——
「當然是真的,當初滄瀾兄修書一封,告訴小王說殿下身體不適,想不到原來殿下的不適是因為蠱。」
太子一下子想起幾個月前,在上官宏業離京之前,那個城隍廟密會之夜。
無臉人面具男笑道——
「荊南王身邊的蠱苗醫師據說極為神奇,不但會下蠱,也會治病,若是殿下願意,荊南王下個月要進京拜謁陛下,到時候可以請對方給您看一看?」
「滄瀾」就是那無臉面具人的外號。
他當時只覺得荊南王統轄西南部三行省,倒是值得一見。
可今日一見,才知道原來荊南王竟然能一眼看出他被人詛咒,行了巫蠱之術!
他咬牙切齒地來回走:「難怪了,難怪最近這些日子裡,孤事事不順,原來是有人在背地裡詛咒孤!」
又是嫡子沒了;又是黑市被毀;又是他在東北疆勾結的人,徹底被上官宏業剿滅!
現在連自己精心布置,勢在必得的下一任太子妃徐秀逸也成了一個區區商人婦!
上官宙站定,狠狠地一拳捶在桌子上:「行巫蠱之術,是要被誅連三族的,到底是誰竟敢對本宮下咒,待本宮奏報父皇,定要將這些人五馬分屍!」
荊南王玩著手裡的翡翠扳指,看著上官宙,像看個傻子:「殿下,巫蠱是兩個東西,巫術是巫術,蠱術是蠱術,不是一回事,好麼?」
太子一愣:「啊?」
為什麼不是一回事?他學過的所有書都說,從先秦時代開始,巫蠱是一個東西!
荊南王冷淡地道:「雖然中原的許多古籍都將蠱術歸納入巫術,可巫術,多靠『降神』和『咒語』,詛咒他人或者實現自己的願望,虛無縹緲得很。」
他頓了頓:「蠱術卻不同,蠱術是依靠有實體之物施術的,比如利用蟲子殺人或者控制人。」
宋代,嚴用和《濟生方》中也記載說——
「經書所載蠱毒有數種,廣中山間人造作之,以蟲蛇之類,用器皿盛貯,聽其互相食啖,有一物獨存者,則謂之蠱。
說人話就是——把一大堆毒蟲放在一個瓮里,封起來,不給蟲子吃的,讓毒蟲們只能互相吃對方,最後活下來那隻蟲子就已經變異了,也就所謂的蠱蟲。
「但這只是制蠱的方法之一,實際上制蠱的方法很多,有些簡單,有些複雜。」荊南王懶洋洋地翹起二郎腿。
他一大早先是見了皇帝,來東宮一口水都沒喝成,卻被拖來給這個傻太子講課,也挺累的。
太子眉心緊擰:「小王爺知道得那麼清楚,莫非您也會……」
話到了一半,他硬生生把話頭咽了回去。
荊南王卻頓住了把玩扳指的動作,目光冰涼對著他含笑道——
「對,小王曾是南苗大巫的首席弟子,也會蠱術,我的父王雖是漢人,但母親是苗疆聖女,太子殿下是不是要誅我三族啊?」
他回答得如此乾脆、坦白,甚至咄咄逼人。
太子整個人都僵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好一會,上官宙才幹笑一聲:「荊南王說笑了,您當然是不一樣的。」
巫蠱之術這種東西,在兩漢和魏晉時期一旦被發現,就會引起朝野震怒,漢武帝甚至為此殺了自己的皇后和太子。
千年之後的本朝,偶有神神怪怪的傳說,雖然沒有像兩漢魏晉時期那般忌諱「巫蠱之術」。
可開國太祖皇帝也曾因為兩樁修建皇宮時的巫蠱案,誅殺了許多修建皇宮工匠,不少官員也被牽連下獄流放。
雖然他也偶有聽說有些苗人巫師會蠱術,但這荊南王還是真夠囂張的,什麼忌諱的話都敢說。
「呵呵。」
荊南王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冷冷哂笑:「所以,小王說殿下是中蠱,而不是中了什麼神神叨叨的咒,您如果遇到不好的事兒,那跟中蠱也沒有任何關係。」
愚蠢、判斷失誤、甚至輕敵導致的各種失敗,這位太子還要找藉口是中了蠱術。
他怎麼覺得這上官宙,可不像滄瀾說的聰明。
上官宙自然聽出來了荊南王話里嘲諷他的意思,他臉色一陣青白交加,到底還是忍下了怒氣。
畢竟,他現在用得上荊南王。
太子忽然衝著荊南王作揖:「荊南王,請您救救孤,替孤解了這身上的蠱術吧!」
荊南王瞧著他還算識趣,便哂笑一聲,敲敲桌子:「殿下先坐,小王替您看看?」
太子立刻坐下,荊南王開始查看太子的眼睛、耳朵、口舌等七竅,又替太子把脈。
隨後,他用一根淬成藍色的針深深扎進太子的指尖,取了他的一滴血,聞了聞味道,又用了火摺子燒烤那針尖上的血珠。<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