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紀老爺子接過玩具的時候人都傻了。他不是不明白絮果的意思,但就是因為明白絮果是在教他如何交朋友,他才會更震驚。
絮果真的一如他白天說的,發自肺腑地希望他能擁有更多的好朋友。
對於這個年紀的絮果來說,交朋友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呢。
紀老爺子面對別有用心來勸說他小心連亭的人,真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就連絮果那個性格,他都懷疑連亭到底知不知道兒子在外面交了他這麼大一個大朋友。
在那人走後,紀老爺子也就終於確認了,這些背後算計來算計去卻反而被一個小朋友的無意之舉輕易對抗了的感覺,他可……真是太喜歡了。
老爺子對這老妻的牌位說:「你總說我少時頗為紈絝,好鮮食,好爭鬥,好繁華。我當時還與你爭辯,說人總是會變得,終有一日我會只想要一二肥田、三五牲畜,像個隱士一樣恬靜又悠然過完這一生。但現在我發現還是我錯了,你是對的,你總是對的。」
你在我還不完全了解自己的時候,就已經先一步看到了那個原原本本的我,並堅定不移地愛著我,支持我。
他就喜歡看別人蠅營狗苟忙活到九十九,卻被他一力破之。
青山很好,綠水也很好,但他紀關山果然還是個大俗人,只喜歡這紅塵俗世、爭強好勝的名利場啊。
***
至於連亭到底知不知道紀老爺子和絮果這些時日的頻繁互動……
連亭很滿意的對破筆道:「你做得很好。」那個上門找紀老爺子挑唆的小人,就是破筆安排人去「啟發」的。他和絮果的關係是瞞不住的,與其等後面被紀老爺子知道了再多想,還不如一開始就主動挑破此事。
連亭對小皇帝說,紀關山此人天生反骨,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哄騙、利用、陷害對他都是沒有用的,倒不如大方些,把條件直接擺出來,任由對方選擇。
絮果確實是個巧合,但也正好給了連亭靈感。
他沒有選擇像清流派一樣不停遊說,也沒有像楊黨一樣上門進行什麼挑撥,只是以小皇帝的名義給紀老爺子又送回了當年那根景帝的御賜之鞭。
紀老爺子在殺了妖師後,鞭子就被先帝收了回去,並泄憤一樣地讓人毀了。只不過當時被安排做這件事的人正是連亭的師父張太監,兜兜轉轉,鞭子又重新回到了紀老爺子的手上。連亭的用意,一目了然。
我們敢把鞭子給您,就是不知道您還敢不敢像當年一樣執鞭。
第37章 認錯爹的第三十七天:
這天絮果一放學回家,就迫不及待地跑回了自己的書房,看上去比他爹還要公務繁忙。
絮大人的書房就在連大人的隔壁。本來是連亭整理出來哄兒子玩的,有點像過家家,在他忙著公務時,好讓兒子去隔壁也忙自己的「公務」。
沒想到用著用著,就真的變成了兒子在自己的書房盤踞,讓阿爹去隔壁「過家家」。
莫名地,連大人望著兒子歡快跑走的背影,就有了一種他在提前感受兒子長大後自己會有的落寞與蕭瑟。
不苦大師一手搭上好友的肩,很懂得安慰道:「別難過,狗剩,你不還有我嗎?只要你給我按時發零用錢,我能當你一輩子的好大兒。」
連大美人薄唇微啟,道了一句字正腔圓的:「滾。」
「得嘞。」不苦大師瀟灑退場,準備回隔壁打坐,臨走前還不忘囑咐,「晚飯開始了記得喊我啊。」
絮果和他爹的書房布局幾乎一樣,都不是很大,因為現在大啟就講究一個書房不能大,也不能堆疊太多東西,要既小又開闊、不傷目力。不過,兩間屋內的陳設是鏡相反轉的。一個書桌靠南,一個靠北,桌案後是條幅的名家山水畫,身旁是畫缸與花瓶,正對著的就是一排排的書架了,簡單又素雅。
當然,那是在絮果沒有「入侵」前的版本。
如今連家哪兒哪兒都是絮果小朋友生活過的氣息,不是之前那種很凌亂的扔的到處都是,而是明明看起來整齊有序,但就是能讓你感覺到這個家裡生活著一個孩子。
他是明亮的,歡快的,五彩繽紛的。
五花八門的玩具,奇形怪狀的畫作,乃至是專門用來逗狐獴的大小羽毛,都錯落有致地放在家裡的角角落落,與原本的裝飾完美融為一體。
絮果書房裡的小孩子烙印會更明顯,卻也反過來被連大人影響了不少。好比連亭每次監督兒子寫功課時隨手拿過來的閒書,如今就直接留在了絮果的書架上;也好比更符合連亭審美的狼毫,正大大小小地與兒子的文房四寶擺在一起;甚至在牆角的龍門架上,至今還掛著一件連大人不知道何時遺落的常服外衫。
不過,整個書房裡最顯眼的還是掛在牆上的小紅花表。
雖然絮果現在上學了,但他依舊擔當著小紅花監督員的重任,只不過因為小紅花的發放確實沒辦法像過去那麼頻繁了,他們家就也跟外舍看齊,變成了一月一比。
這個月的小紅花角逐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依舊是絮果和阿爹在齊頭並進地爭奪一二,不苦大師在第三的位置上以逸待勞。用他自己話來說就是:「我已經是探花了,還要我怎麼樣?探花不厲害嗎?有本事你去大街上這麼喊一下試試。」
當然啦,對於如今的絮果來說,小紅花能不能贏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他當下更關注的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私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