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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的!」絮果已經聞到點心的氣味了。
不苦這才把疊得四四方方的油紙包拿了出來,攤開了裡面五白糕,是一個個呈菱形的芙蓉色小方塊,白如雪,松如棉,需要先在糯米中混入茯苓、山藥等五種研磨好的粉末,再蒸好切塊,才能得到如今這油糖適中又軟嫩香甜的糕點。
不苦大師買了很多給絮果:「你明天正好可以拿來當早膳。」
絮果點點頭,然後就開心拿著屬於他的那一份回書房寫功課了。寫一會兒,看一眼,寫一會兒,看一眼,他想吃一塊嘗嘗味,應該沒什麼吧?
***
隔壁書房裡,不苦正在問連亭:「聽說你最近挺狂啊。」
「怎麼說?」兒子一走,廠公就埋頭伏案在了公務的海洋里,都這樣了還不忘搭不苦的話,他真的覺得他們的友誼挺感天動地的。
不苦給連亭學了一下他今天排隊買糕時無意中聽到的。
有人找連亭施壓,希望他能儘快解決宮女案。因為小皇帝拿這事對朝堂發難,不管別人說什么正統、大義、親情,他都能用「朕的阿弟不到七歲就被人害了」來魔法對抗魔法。
偏偏審訊宮女的事,當晚就交到了東廠手上,外人現在誰也插不上手。廠公連亭又是個油鹽不進的,不管是誰來催進度,他都會笑眯眯地回:「大人您這麼著急草率結案,到底是真的想為陛下分憂啊,還是想掩蓋您在這事裡面做了什麼?」
「你少血口噴人,誣陷忠良!」
「那不如我們去東廠聊聊?」東廠可是特許的可以先逮捕再搜證,誰能經得起這麼查?
連亭周旋在兩方勢力里,明明白白給了相同的擺爛暗示,調查宮女幕後之人這事可大可小,他看起來好像並不關心真相,只想在兩派中找個替罪羊,就看最後讓誰背鍋。
不少人都被連亭氣了個半死。
痛罵他不是好人。
「他們第一天知道我不是好人?」連亭嗤笑出聲,對站在窗邊禍害他花盆裡好不容易結出花骨朵的花的不苦道,「之前一本本的上摺子參我權閹當道的時候,不都把我比成浮雲障日、三屍五鬼的小人?那些話我能讓他們白罵?可笑。」
「啊,對對對。」不苦其實根本沒聽清連亭在說什麼,只偷偷把掐掉了的花在手中,不敢叫連亭發現。沒想到這花這麼脆弱,他真的只是想摸一摸來著!真的!
連亭卻像是腦後張了眼,都沒抬頭就道:「那花一盆五十兩,我會從你的分紅里扣。」
不苦:「!!!」什麼花啊就五十兩?我特麼都夠給你買個花市回來了!
「花不值錢,陪聊值錢。」連亭面不改色,用陳述表威脅,「你要是沒事找我,那就不用賠錢。」
不苦、不苦還真的就是有事:「不開玩笑,我這回找你真的是有正事,大事。」不苦趕忙說了實話。他屁股當天就好了,之前只是犯懶,打算在山裡多住幾日,吸取一下日月之精華。要不是真有事,他怎麼會打亂自己的清修安排?
而連亭……
他就知道不苦無事不登三寶殿:「說。」
在山上的時候,不苦閒來無事,就跟著側峰去漫山遍野地調查了一下他姨母莊子進人的事,本來只是想隨便幫幫忙的。
連亭停筆,挑眉:「你幫忙?」那表情就好像在說,你不添亂就不錯了,少說這些沒用的屁話的。
「什麼意思?你這話什麼意思?!」不苦反而很不服氣,把畫像氣勢十足地拍在了桌上,拍到了連亭的眼前,「我真的有幫到忙的,好不好?」
那畫像是東廠的番子不知道走訪了湯山附近多少的村落,才終於東拼西湊畫出來的一幅疑似冬天有人逃下山時的側臉。可以確定那人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女子,身上有傷,眼睛很圓,當時正在被人追殺。
基本印證了連亭之前的猜測——淑安公主的莊子進去了兩撥人。
第一波人大概率就是這個受傷的女子,得到了淑安公主的暗中庇護。人本來在莊子上好好地養著傷,不想又來了第二波人,直接闖入就是一頓暴力翻找。
雖然女子趁亂再次逃跑,但卻被人看到了側臉。當時月黑風高,幾個農人看得其實也不算清晰,東廠的畫師更是個鬼斧神工的人才,畫的能與本人有個兩成相似就不錯了。可不苦卻愣是在這兩成里看到了真相。
「你認識?」連亭必須得承認,大師在這事上確實有點用。
「你別管我認不認識。你就告訴我,她這事嚴不嚴重吧。為什麼是咱們東廠在查啊?」不苦開始套近乎。
「可大可小吧。」公主不追究那就沒事,公主追究那就嚴重,「我們追查自然有追查的理由,不便透露。你先告訴我她到底是誰,我才好決定到底要告訴你多少。」連亭這完全就是在空手套白狼了,這事只是因為他個人的直覺才展開了調查,並沒什麼太複雜的理由。
不苦不疑有他,主動交代:「是聞小二的姐姐。」
「你說誰?」連亭一愣。
「小二啊,就是你隔壁的鄰居,我的親戚。我之前不還借住在他家嘛,當時其實是在幫他找姐姐,你知道的吧?聞大娘子在回京的路上失蹤了。我一看這畫像,好傢夥,除了她還能有誰?」
「我知道聞小二是誰。」連亭剛剛只是在表達驚訝,他不明白聞小二是怎麼參合到這個事情里的,不過這樣就能說得通了,聞大娘子是宗親,雖然家裡落魄了,但確實有可能認識公主並得到庇護,「你慢點說,什麼叫聞大娘子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