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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嗎?好了嗎?」絮果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又長高了多少。
「好了。」不苦大師悄悄收起了幾根被他不小心一起劃斷的碎發,一邊想著陛下賜的這柄削鐵如泥的匕首可真不適合幹這個,一邊趕緊收刀入鞘,毀屍滅跡,用展示劃痕成果來轉移了絮果的注意力,「怎麼樣?非常清晰吧?」
「唔。」絮果仔細端詳,半晌後又不死心的上前看了看,還是沒能找到全新的劃痕,只看到了一個被覆蓋住的新刻度,「這不是還和上個旬假時一模一樣嗎?QAQ」
「大哥,你也知道你是上個旬假才量過啊?」不苦大師點了點小朋友的腦門,「沒有人可以在十天之內長高的,懂?哪怕你是神仙也不行。」
絮神仙垂頭喪氣地耷拉下腦袋,道理他都懂,但、但他還是懷揣著夢想嘛。
「能實現的才叫夢想,不切實際的叫幻想。」不苦大師的語重心長,在教育孩子中不斷成長,他覺得他都快成為一個雞湯大師了,這些沒什麼屁用的大道理他這幾年是張口就來,「放棄幻想吧,來和我玩擊壤啊。」
擊壤,一種投擲類的遊戲,在遠古時還帶了些巫術色彩。曾有一段時間在雍畿非常流行,後來落寞了,但時尚就是個圈,如今擊壤的文藝復興又再次席捲了雍畿。
「不了。」絮果擺擺手,看上去有些興致寥寥,他在收拾好失落的情緒後,選擇了坐回自己的書房,準備開始挑燈夜讀。
或者說是寫功課。
小朋友寫作業一般也就三種類型,要麼放假的第一天就把所有的作業都寫完;要麼磨蹭到最後一晚挑戰奇蹟;要麼就是勻速的每天都分攤一部分。
絮果自六歲那年因為過節過的太快樂而忘了寫作業後,就從先甜後苦派變成了先苦後甜。他都不是放假的第一天才開始寫作業,他是在放假的當晚就在奮筆疾書,除了書法練字這種只有日積月累、每天練習才能體現出效果的功課以外,他準備今晚就一口氣把假期作業都寫完。
「???」不苦對在玩和寫功課之間選擇了後者的行為表示無法理解。
但不苦也不好阻礙小朋友要求進步,只能自娛自樂,他先是把第一個木塊扔到了書房的一頭,然後再拿起第二個木塊,一邊在心裡想著如果能砸中,我今晚就吃頓好的,一邊努力朝著第一個木塊扔了過去,結果無事發生。
差一點還砸到了絮果書房裡的玩具。
絮果一邊說著他對遊戲沒興趣,一邊又忍不住悄悄看向叔叔,並為對方擊打錯的方向而暗自著急,嗨呀,要是能稍稍收一點力就好了。
不苦撇撇嘴,覺得自己這完全就是手生了,遙想當年,他在泮宮那可是擊壤的大師!他堅信再給他一點時間,他就能找回過去的感覺。並馬不停蹄的拿出了第三個木塊,鍥而不捨的扔了過去,並在心裡向老天祈禱,如果這塊砸中了,他就吃頓更好的!
第三個木塊擦著第一個的邊,最終擊飛了第二個木塊,「更好的一頓」帶著「好的一頓」就這樣離開了大師的視野。
不苦:「!」
絮果差點啊呀出聲,好可惜啊,就差一點點。
不苦賭氣一般順手拋出了最後一個木塊,心想著這要是能砸中,他今晚就吃草!
然後,筆直筆直地中了。
這就是擊壤,一塊打中另外一塊就算贏了的遊戲,其中的巫術色彩就是很多人會通過這種擊打來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決定。好比不苦。
大師原地開始耍賴,對絮果道:「不算不算,剛剛什麼都不算啊!」
絮果趕忙回收眼神,告訴自己不要去管叔叔又對三清許下了什麼宏願,要努力寫功課啊!事實上,絮果其實已經快寫完了,因為他外舍里就已經提前寫了一部分。
「提前寫?」不苦大師對這種流派聞所未聞,終於放棄了試圖用擊壤打擾三清的決定。
想一想也是啊,這種擊壤許願,和直接敲門問三清「我今晚能吃什麼」有什麼區別?不苦設身處地的替三清想了想,如果哪天有個他不認識的人上來就問,你覺得我今晚能不能吃一頓好的,他大概率也是不會搭理對方的。
嗯,一定是這樣沒錯了!
在心裡為三清找補好後,不苦就心安理得的去好奇起了他更關注的事——絮果,一個寫作業的狠人:「你怎麼提前啊?起一卦?」
絮果一邊伏案埋頭,一邊回答:「夫子布置功課都是有規律的呀,好比練字、習作、口算。」每回都是差不多的東西。如果昨天寫了第五頁的珠心算,那今天肯定就是寫第六頁。隨便找個課間就能完成。
類似於今年的珠心算練習冊,一整本絮果都已經寫完了。
不苦舉手,不懂就問:「……那萬一要是夫子沒布置,你不就白寫了嗎?」
個子抽條不少、體重卻沒什麼變化的小朋友,看上去就像從一個粢飯糰變成了一個豆沙春卷,絮春卷停下筆,蘸好墨水後才一臉深沉的回答大師:「是的,這就像一場合法的賭博。」
往往還是一場豪賭。
贏了,輕鬆一個假期,輸了……其實也沒什麼損失,畢竟他是在課間寫的,並不影響他晚上回來繼續寫作業。
追求的就是一個刺激。
不苦不由陷入沉思,竟覺得有點道理。
「不過,我這回又賭輸啦。」絮果放下筆,雙手拍在臉上發出了一聲清晰的「啪」,一整個痛苦面具,他猜錯了夫子的命題習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