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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同樣穿著制式襴衫的北疆王世子,正在北疆軍長腿侍衛們的拱衛下,等在國子學外舍的門口。他站在車轅上,眯眼看著一輛又一輛的馬車過去,在心裡數著這不是絮哥兒家的,這也不是絮哥兒家的,絮哥兒怎麼還沒來啊?他擔心地想著,馬上就要到點了,絮哥兒不會遲到吧?
有侍衛小哥大膽假設:「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連小郎已經進去了呢?」
「不可能,咱們已經算來得比較早的一批了。」聞蘭因實在是太激動了,昨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今早更是天還沒亮就坐了起來,雙眼精神得仿佛能放光。皇宮離東城也不算特別遠,他來的時候國子學門口還是門可羅雀、小貓三兩隻,絮果怎麼可能到的比他早?
絮果……
還真就是第一個到的。
他和暫代了家長位置的不苦大師,坐在空曠廣場的第一個矩形格內。國子學的齋仆當時甚至還沒有完全布置好現場,在兩人的眼神下腳步都不由加快了幾分。
「抱歉啊。」不苦大師的不靠譜再次穩定發揮,他生怕孩子遲到,結果反而到得太早了。
絮果搖搖頭,表示沒關係,因為他並不覺得無聊。絮果不管在哪裡,總能自得其樂,他從小貓荷包里拿出了透明光滑的玻璃珠,熱情邀請大師來打彈珠。這也是他阿娘留給他的,哪怕絮果再珍愛,玻璃珠上還是留下了不少歲月的痕跡。
不苦大師卻拿起來不可思議地端詳了半晌,久久之後才感慨了句:「你娘可真有錢。」這甚至都已經不是有錢不有錢的問題了,而是這種珠子在宮裡都不可能有。卻被絮果的娘隨意拿來給兒子玩打彈珠玩,他本還覺得他的公主娘小時候拿寶石玩就夠奢侈的了,沒想到一山還比一山高,絮果整整有一袋子這樣晶瑩剔透的珠子。
不等大師加入,絮果已經和一個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小黑胖子愉快的玩了起來。
這自然是昨天在六疾館門口被人群擠怕了的司徒犬子小朋友,他今天一早連他爹也顧不上,就自己先來報到了。他本來在國子學外舍的廣場上看不見人,心裡還有點害怕,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了在玩彈珠的絮果。
「你們很熟嗎?怎麼就認識了啊?」不苦看著已經迅速勾肩搭背在一起的兩人,滿臉的不可思議。
絮果不解地回看大師,就這麼認識了啊。
小朋友的友誼總是很簡單的,一個上來問,我能和你一起玩嗎?另外一個說,好啊好啊。然後他們就真的玩作了一團。
絮果很大方,直接就給司徒抓了一大把彈珠,兩人誰也沒把這東西當回事,任由珠子在激烈的碰撞中被蹭下了一次又一次的玻璃碴。不苦大師看得直心疼,兩個小孩卻咯咯笑了個痛快。後面人就漸漸多了起來,加入彈珠大軍的小孩也越來越多,後來實在是太多了,他們就活像胡同口下棋的老爺子們的翻版,哪怕玩不上,也要圍成一圈趴在那裡看。
直至不苦那個當國子監司業的堂叔來了,這場聲勢浩大的遊戲才遺憾地暫時告一段落。不苦還被他堂叔狠狠的剜了好幾眼,紀大人表示,我堂堂國子學已經好些年沒有過這種不互相學習、只聚眾玩樂的場面了,怎麼想都只可能是他這個紈絝堂侄教唆的!
不苦大師:……
絮果已經再次變成了不諳世事的小朋友,從容得就像一棵小白楊,朝氣蓬勃地站在不苦叔叔身邊,看上去不知道有多快樂。但他和別人玩了這麼長時間,當不苦小聲問他都認識了誰時,他卻連一個名字都沒記住!
小朋友的友誼不僅快,還不需要名字是嗎?
在新生的開學禮開始之前,最先確認的是分齋。三十人為一學齋,這一屆一共四齋,分齋靠的就是一個先來後到。因為能進入國子學外舍的小孩家裡哪個來頭都不小,國子學這邊誰都惹不起,暫時也就沒敢一上來就搞什麼好壞之分,只公正公平的把分齋交給了老天爺。
絮果作為第一個到的小朋友,就和他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也就是第二早到的司徒,一起分到了名為山花齋的第一學齋。
而最後一個才勉勉強強被侍衛扛進廣場的聞世子,則只能被分到了最後的蒼穹齋。
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在發現絮果後和他開心地招手,就先聽到了兩人不同齋的噩耗,對於只有六歲的小世子來說,這樣的大起大落,無異於是天都要塌了。
而連亭……
也終於知道了聞世子其實進了國子學外舍。
小皇帝如願早早的下了朝,迫不及待就帶著同為家長的連伴伴一同趕赴東城觀禮。他是在路上和連亭分享的這一喜訊:「這樣他們在外舍還能互相照應,以後都有個伴兒了,朕很為阿弟高興,連伴伴你是不是也是如此?」
連、連大人非常敬業地擠出了一個笑容,是啊,他都快、高、興、死、了。
作者有話說:
瞎扯淡小劇場:
聞小攻:不開心,我要和絮哥兒一個齋!
連爹:不開心,我要他倆分開!
小皇帝:朕可真棒!
第29章 認錯爹的第二十九天:
弟弟天崩地裂的心情,小皇帝一到現場就注意到了。因為聞蘭因是真的一點沒想遮掩,臭著臉,眼神兇狠地站在蒼穹齋三十個小朋友的最後,仿佛隨時要去干翻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