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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亭一個眼神,側峰就帶隊衝進了駙馬府,亮出身上的銀制腰牌,就輕鬆控制住了府上本就慌作一團的下人。腰牌的正面是側峰的副千戶職位,背面是「東廠辦案,生死不論」的膽寒字樣。下人們在閃著銀光的佩刀面前,面露惶惶,不知所措。
東廠的番子其實沒怎麼為難這些僕從,他們徑直就進了前院,目標非常明確,那就是王氏兄妹。
東廠這樣大咧咧的一字排開,站在院門前,王氏還有什麼不懂的呢?她的放手一搏,並沒能博到她想要的。但是,沒有關係,她還有後手,王氏當下就哭著大呼起了冤枉。
一番念唱作打,簡單來說就是一句話——駙馬受傷了,你們東廠不去抓兇手,抓我一個弱女子做什麼?
王掌柜也是在妹妹意有所指的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其實他也在妹妹的計劃里。如果一切順利,那自然是兄妹一同享福。可一旦中間環節出現了什麼差錯,好比現如今這樣,那他就會被推出來當替罪羊,成為她斷尾求生的「不得已」。
人是他帶進來的,秦駙馬也是他的人砍傷的,甚至連掉落在地上、疑似挑斷了駙馬手筋的匕首,都是他從南方買來的舶來品。
都不用東廠盤問,王掌柜自己都覺得自己像是幕後主使。
這可真是他的親妹妹啊!王掌柜只覺得荒謬極了,甚至很不合時宜的生出了一個惴惴猜測,這不會就是他背叛了年娘子的報應吧?明明按照娘子的囑咐,只要她的孩子健康長大,他們就能在未來擁有完全屬於自己的產業。她都安排好了,她不會虧待跟過她的人。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鬼迷了心竅,莫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呢?
不!
他比年娘子幸運,至少他還會說話!
王掌柜在想通這點後,立刻就開始求饒:「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啊,老爺您明鑑,都是我妹妹的主意,是她想要讓駙馬不良於行,再不能找外室。」
躺在地上的秦駙馬,在聽到王家兄妹的狗咬狗後,簡直憤怒到了極點。哪裡來的外室?你妹妹不就是我的外室嗎?我什麼時候又找了?我怎麼不知道?不對,東廠都來了,為什麼還沒有人管我?叫大夫啊!
側峰根本不想給秦駙馬眼神,生怕他治的太早能救回來。
不過,表面上,還是要給予秦駙馬一定的關懷,有個番子就正在秦駙馬的身邊,鼓勵著他再堅持一下。
秦駙馬都快疼死了,非常想罵髒話,有本事你給我堅持看看啊?!但可惜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只能發出毫無意義的音節。
他真的太疼了,能夠明顯感覺到血液的流失,恨不能就這麼暈死過去。可偏偏每當他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就會有一個聲音開始喊,不要暈啊,不能暈。甚至如果他有一點點眼神渙散的趨勢,對方就會上手掐人中,想盡辦法又把他喚醒過來。
就好像不是在救人,更像是單純的折磨。
可當他憤怒地看過去時,對方臉上的表情又是如此真心實意的高興:「太好了,太好了,駙馬還有氣兒,您再撐撐,大夫馬上就到了。」
秦駙馬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也沒分清這些東廠到底要幹嘛。
東廠能有什麼壞心眼呢?他們就是單純想拖延救治時間啊。當然,明面上他們還是給了一個秉公辦案的理由的:他們懷疑王氏兄妹侵吞了不少非法財產,本是想要緝拿他們去交代清楚的。
只是沒想到在執法的過程中,又無意撞破了王氏兄妹的殺人現場。
他們還什麼都沒問呢,王掌柜就已經主動交代了。
王氏一聽東廠這話,也著急了。她不明白她哥非要拉她下水的意義,如果她也跟著出事了,那他還能指望誰來救他?是生怕他們能從東廠手上死裡逃生嗎?但表面上,她還要裝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請青天大老爺明鑑。她真的不知道啊,她什麼都不知道。
可惜,不管王氏的演技多麼精湛,多麼我見猶憐,東廠這邊都是帶著明確指令來的,不可能動半分的惻隱之心。
在把王氏兄妹以及王掌柜帶來的人全部抓起來之前,側峰在還要鬧的王氏耳邊說了句:「娘子不會覺得這個世界上就您一個聰明人吧?您先背叛了年娘子,再背叛了駙馬,兩次背主之人,真以為賢安大長公主能放心讓你留在她妹妹身邊嗎?」
王氏如遭雷劈。讓她如此震驚的,不是她的計劃被看出來了,而是東廠竟然也知道了年娘子的事。那、那……
最終,王氏兄妹被齊齊帶走,押下去審問。
秦駙馬也終於等來了大夫。
連亭則和賢安大長公主商定好了要怎麼和淑安長公主說這件事,駙馬受傷如此嚴重,不可能不告訴她。如果隱瞞太久最後被淑安長公主自己發現,說不定刺激會更大。但如果讓賢安大長公主就這麼上門直接說,她在面對妹妹時未必能保持多久的理智。
最終,他們就決定讓東廠比較能言善辯地破筆上門,以最公事公辦的態度,告知了淑安長公主此事,儘量將傷害壓到最小。
也不知道破筆是有多好的口才,還是其他的什麼因素,淑安長公主在知道後,竟真的沒有太受打擊,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沒事。不僅如此,得知消息的淑安長公主甚至都沒有第一時間趕去駙馬府,而是找上了賢安大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