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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的擔憂一直沒有生效。
絮果確實在了解了談戀愛是怎麼一回事後,沒有了當初那麼多的好奇與青澀,但……和聞蘭因待在一起這件事本身,就從沒有哪一天會讓他覺得無聊。
從小到大,無時無刻。
哪怕只是兩個人同處一室各干各的,很長時間不說話,絮果也不會覺得尷尬。只會覺得就像在自己家一樣鬆弛且愜意。也像他什麼都不需要操心的小時候,他會覺得全世界都有趣極了,哪怕只是蹲在路邊,靜靜地看著螞蟻搬家,亦或者耐心的等待一朵花開。
反正只要能和聞蘭因在一起,再無聊的事情也會變得有聊。
甚至只是在某個不經意抬頭的瞬間,他們的視線在空中不期而遇的交匯,也會因彼此唇角勾起的笑意而雙眼明亮。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發自心底的悸動,會抑制不住的去想,真是太好了,在我因為你的存在而開心時,你也在因為我的存在而開心。他們就像在彼此的靈魂里種下了一縷陽光,無論何時何地,都能照亮彼此的心田。
絮果特意觀察過,當他們在結束了某一階段的工作或者功課時,總會下意識地去尋找彼此,獲得肯定,獲得支持,獲得一切他們能夠從對方身上得到的情緒。
因為那感覺真的好極了。
絮果還發現,聞蘭因哪怕已經這麼看了很多回,偶爾在某個瞬間還是會不好意思,會一點點讓紅暈爬上臉頰,但即便如此不好意思了,他還是會繼續堅定不移的看著絮果。
明明好學生聞蘭因在,咳,某些方面的技術進步,比絮果可厲害多了。但他就是這麼矛盾,渴望與害羞總能和諧又統一的同時出現在他的身上。一如他的性格,不加掩飾的渴求與追逐,永不言棄,也絕不退縮。
絮果有時候會選擇就這樣親上去,有時候則會假裝沒發現的看向別處,可以是手裡外皮鬆軟、餡料爽口的燈盞餅,也可以是偶爾一隻不經意停靠在窗欞邊的蜻蜓,直至聞蘭因忍無可忍的上前,咬住絮果的唇,索取關注,迸發出苦苦壓抑的占有欲。
愛是尊重,是信任,是理解。
同時也是失控,是嫉妒,是獨占。
當然,他們偶爾也會「吵架」。主要的爭議點就在於他們太過熟悉的竹馬關係,這真的很難平衡聞蘭因忍不住在愛人面前耍帥、展示開屏技巧的模仿本能。
好比聞蘭因得了一把削鐵如泥的短刀,就非要給絮果表演一下虎口轉刀以及全握轉刀。前者的難度相對難度較低,後者則能拿的更穩,總之都是很帥的收刀動作。如果再銜接一個什麼背後收刀或者類似於戰舞里的跨腰,那就更完美了。
可問題就是……
這些一招一式,絮果小時候是和聞蘭因一起學的啊,他們在外舍擁有一樣的武師傅,回來之後還都有連大人當「課外輔導」。聞蘭因小時候為了裝逼,想跳過虎口轉刀直接練習全握轉刀,結果一次次被木刀反覆打手,那個畫面絮果過去不知道已經看了多少回。
不管聞蘭因長大後轉刀轉的再帥,有這麼一段童年記憶,也什麼氣氛都沒有了啊。
絮果真的很努力配合了,可他們太熟了,絮果只是稍稍彎了一下眉眼,還什麼都沒說呢,聞蘭因就已經猜到了他在想什麼。
那聞蘭因除了生悶氣,還能怎麼辦啊?
也好比,某次絮果陪著聞蘭因批改奏摺。如今聞蘭因除了給請安折上畫小紅花以外,終於進階到可以批改一些稍稍有點技術含量的摺子了,當然,真的也就只有一點。類似於有個大臣狀告另一個大臣意圖不軌、窺伺聖帳,而另一個大臣則申辯是這個大臣昨天獵兔子沒他多,因嫉妒而藉故生事,今天他敢誣陷別人,明天就敢造反,其心可誅!
這倆大臣都遠在北疆,追隨聖駕。天知道為什麼他倆吵架的摺子沒有直接送到皇帝面前,反而千里迢迢的來折磨聞蘭因的腦子。
但總之一看就是雞毛蒜皮的打嘴仗,只是非要給對方扣上個不合常理的大帽子。
聞蘭因的關注點,也根本不在這倆發奏摺互相揭發的奇葩上,而是對絮果說:「兔子!我可會抓兔子了。」
聞蘭因覺得他這回這個逼在絮果面前是裝得穩了。
他準備詳細給絮果講一講他是怎麼抓兔子的。但絮果也見過啊,他真的很想提醒聞蘭因一句,你忘啦?陛下哪次去郊外的圍場,咱倆沒跟著一起去?就上一回,連犬子未婚妻秦姑娘的哥哥都跟著去了。
咳,這個倒是和犬子沒什麼關係,秦姑娘的兄長是武騎常侍,簡單來說就是皇帝打獵時跟在他身後的氣氛組,聲勢浩大,陣仗恢宏。
當時烏泱泱的那麼多人里,就聞蘭因與眾不同,非要給絮果表演用獵狗和蒼鷹配合的狩獵野兔。
雖然理論上來說野兔不好抓,狡兔三窟,到處奔走。但聞蘭因的獵狗和蒼鷹配合默契,總能一個鑽入兔洞,追趕的對方慌不擇路,另外一個飛在天上聞聲辯位,精準在野兔從某個洞中躍出的瞬間,用尖銳的利爪抓到獵物。一天下來,收穫頗豐。
可絮果對此的理解是:「沒有你,它倆不也一樣能抓到兔子嗎?」
還沒有中間商賺差價呢。
聞蘭因:「……」啊啊啊,真的好生氣啊,你能不能配合我好好談個戀愛?
「我可以!」絮果立刻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