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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在絮果看來,和他交換了好幾回畫的聞蘭因,肯定已經是他的好朋友了啊。開源寺的不愉快他早就忘乾淨了。
聞蘭因這回是徹底沒了脾氣,身體裡只剩下了好像快要把自己整個人都淹沒的快樂。他其實也想生氣的,想和絮哥兒好好說道說道他怎麼能對別人好,他對他之前都沒有這麼好呢。但……但他說他們是朋友欸!
好朋友!
作者有話說:
*經學助教:不是大學裡的助教,而是一個古代確實存在的職位,從六品。是專門協助五經博士傳授知識的人。工作性質既像大學裡的助教,也像輔導員。他們的助手叫「直講」。
*文里提到的課程和課本:基本都是漢代真實存在過的基礎啟蒙教育。
第31章 認錯爹的第三十一天:
如果要問「當今朝廷的第一忠臣是誰」,下朝路上的十個官員里大概能回答出十五種答案,五花八門、褒貶不一。每個派系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甚至是派系內部也未必真就團結得如一塊鐵桶。
但如果把問題換成「當今朝廷里誰最喜歡上班」,那毫無疑問的能有七成以上的人回答是東廠的連亭連督主。
雖然大部分朝臣大概都不太想看到這個刺事頭子如此兢兢業業。
廠公大人的卷王之姿有目共睹,不僅僅是在他執掌東廠期間,以前在宮中伺候的時候,連亭也是讓最愛挑刺的先帝都挑不出一點毛病的最佳員工。醒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活利索,還從不抱怨,關鍵是忙起來都不怎麼愛吃飯,百公里消耗不了一個餅。這簡直是按照先帝的喜好創造出來的完人。
可惜,楊皇后當年死活不接茬,全把先帝的暗示當擺設,不願意讓連亭去先帝那邊,因為她怕連亭被活活累死。
當然啦,連亭本人也並無去先帝身邊侍候的「上進」想法。雖然連大人熱愛工作,但他也是真的熱愛錢。先帝那裡只有干不完的活,沒有錢,並不適合他。
哪怕後面連大人兒從天降,其實也並沒有耽誤他平日裡忙死忙活地投入到情報工作里。
直至這一日,從未遲到早退過的連大人,不僅早上下了朝沒有第一時間奔赴東廠,下午更是天還亮著就乘車離開了衙署。引得圍觀者眾,大家議論紛紛。
「天上下紅雨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咱們東廠不會出事了吧?」
「我只關心督主今天還回來嗎?」
「那咱們晚上還訓練嗎?是不是可以……」
「想什麼呢?督主這是外出公幹了吧,要不就是又被召進了宮裡。」
「你們要是就這點探查的本事,以後可別和別人說咱們認識。我們申顆丟不起這個人。」頭戴圓帽的顆管事立刻劃清界限。
掌班則笑眯眯的解答了眾人的疑問:「等你們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懂了。」他在當完謎語人後,還「好心」地又補了一句,「剛剛誰說要偷懶的?一會兒跑圈的時候自動加罰一圈。」
立刻引來了哀嚎陣陣:「我就是想想。」
掌班卻無情定性:「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這個時間這個點,連大人還能去幹什麼呢?
當然是接孩子放學啊。
白天的時候,連亭就已經答應了絮果,一定會是第一個來接他放學的家長。天大地大,兒子最大。連亭為了接兒子都沒騎馬,因為他坐在馬車裡還能順便看公文。一邊往東城趕,一邊繼續分析情報,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能很好地平衡家庭與工作。
日入十分,連家的馬車準時等在了國子學外舍的大門口。
這邊已經有不少在等待各家小郎君下學的馬車了,一個比一個華麗,一個比一個氣派,更不用提馬車前各式各樣的駿馬,不是西域來的就是草原產的,基本都是胸部肌肉極其發達的純色馬,毛髮油亮,年齡適中,這簡直不像是在接送孩子,更像是一場大型馬展。
連家的車夫嗤之以鼻,亮出了東廠的牌子後,他就堂而皇之地把車停在了外舍門口最顯眼的位置,保證他們家小郎君一下學就能看見。
連亭此時還沉浸在公文的海洋里。新年一過,去年年底暫時被封存了的朝堂鬥爭便再次復甦,雙方重整旗鼓,鬥志昂揚,一個個都恨不能撲上去把對方斬於馬下。連亭對此頭疼極了,他倒不是想勸架或者偏幫,他是恨不能兩邊斗個你死我活才好的,他只是怕自己一個錯眼就判斷錯了瞬息萬變的局勢。
清流派和楊黨這你臥底我,我臥底你的,是連話本都不敢寫的錯綜複雜。經常有人因為分不清楚到底誰才是自己人,而鬧出致命笑話。
作為在兩者中間大鵬展翅的那個,連亭再怎麼謹慎小心都不為過。
就在連亭梳理好最後一點情報,稍稍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脖頸時,他便聽到了從外舍大門裡面傳來的躁動聲,像極了先帝去圍場狩獵時,侍衛們三面圍困、好往一個固定的方向驅獸時的聲音,就宛如有一萬隻腳在跺地,地動山搖的。
在大門打開的剎那,連大人剛好撩簾看向外舍門口。可惜,兒子沒看到,先看到了不苦大師那張怨種臉。
「……你在這裡幹什麼?」連亭皺眉。
「當然是接咱們絮哥兒放學啊。」不苦大師認兒之心不死,雖然他不可能真的和連亭搶,但他也是人,他也會想念絮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