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下一步,只要蔡大人告老,廉深就能成為最年輕的大理寺卿。不到三十,官居三品,升遷速度不比連亭這個走太后路線的內監要慢多少。
「所以,他們真正在爭的是大理寺卿的位置。」太后抓住了重點,「蔡大人還沒有死,旁人就已經為了他屁股下的位置人腦打成了狗腦。」甚至是如果能藉由刺殺一案再給自己的競爭對手潑上些髒水就更好了。
什麼清流什麼楊黨,不過都是汲汲營營。
至於最後到底誰能上位,太后和小皇帝目前都沒有發言權,他們也不打算下場,只想圍觀兩黨到底誰更技高一籌。
就在這個時候,有冒冒失失的宮人突兀地闖入了太后宮中。
其實也不能用「闖」來形容吧,連亭來給太后「請安」時,是從來不會關門的,因為大門敞著反而更能說明他們問心無愧,也更有利於看到周圍有沒有人在偷聽。宮人一進來就給太后跪下了,頂多只能算一個不經通報的失儀之罪。
但事急從權,那宮人看上去好像真的很著急:「還請太后做主,北疆王、北疆王世子又鬧著要回北疆,不肯吃飯了。」
北疆王世子聞蘭因,是當今天子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年不過六歲,當初是隨陛下一同由北疆入的京,如今正在宮中暫居。因天子到底要不要改認先帝為父一事在朝中始終沒有定論,北疆王世子的身份也就跟著一起尷尬了起來。
連亭不確定對方聽到了多少,但也並不慌張,只是從容地從袖中拿出了兩個胡麻餅:「您說巧不巧?奴婢*正想給太后、陛下獻餅,這餅頗得小兒喜歡,說不定也能投了世子的眼緣。」
趴伏在地的探子心思千迴百轉,自我感覺懂了,連太監這回來請安,是為了給他兒子過明路。怪不得之前好像依稀聽到了蔡大人的名字,應該是在說千步廊。
大啟沒有明確規定過太監不能認乾兒,但也沒有特別允許,那這裡面的操作空間就很大了。簡單來說就是民不舉官不究,上面覺得你該有個兒子,那你就能有個兒子。
雖然昨天最大的八卦是千步廊刺殺案,但有心人也不會忘了連廠公被當街認親。
連亭心下已經編好了絮果的身份:「太后容稟,絮果是奴婢大哥的孩子。您也是知道的,幾年前奴婢的大哥去了,老家還來過信,奴婢為此傷心了許久,只因在家中時唯大哥與奴婢最親。不想一晃眼大哥的孩子都這麼大了,也到了該讀書的年紀。」
連亭不僅會講故事,還會編故事。他恨不能和那些極品家人老死不相往來,這些年他們沒給他找過麻煩,完全是被他嚇的。不過,他確實有個大哥死了。至於他和已死之人的關係怎麼樣,那還不全靠他一張嘴?
太后也很會演戲,立刻進入了八卦小老太太的狀態,悲天憫人地活像一尊菩薩:「天可憐見的,孩子小小年紀就沒了爹,而你剛巧又無法有自己的孩子……可不正是老天讓你再續與大哥的親緣?皇帝,你說對不對?」
宮人又懂了,皇帝為什麼也在場?因為太后想幫她寵愛的太監敲邊鼓,把認兒子這事給坐實了啊。
小皇帝一掀珠簾,露出了不經世事的笑臉:「朕怎麼聽說,這餅子連伴伴之前在偏殿就給出去了不少?」
「因為小兒說希望奴婢能把這餅送給喜歡的人,陛下和太后就是奴婢最喜歡的人啊。」
宮人:……這也太肉麻了!你連亭上位靠的不會就是不要臉吧?
作者有話說:
瞎扯淡小劇場:
小攻:???我第一次出場就是個鬧絕食的背景板?
絮果:也不知道阿爹有沒有交到朋友,好愁哦。
*奴婢:一些朝代太監的自稱就是奴婢。
*伴伴:一種上位者對太監的稱呼。
PS:絮果的爸爸就是廉深廉大人了。這裡必須得劇透一下,他不是反派,也不是楊黨,他只是走了一條不一樣的反楊道路。就,類似於哪怕是張居正,在嚴黨當道的時候,也給奸臣嚴嵩寫過七十六首賀詞。
又PS:攻受的名字雖然能組成一個成語,但與攻受感情線無關,因為名字是爹娘起的啊,只是剛巧代表了他們各自父母的愛情路而已。攻的父母伉儷情深,受的爹娘……各自美麗。
又又PS:本來不想解釋,但評論區有留言說是沒太理解這章,就稍微註解一下。
新帝不是先帝的孩子,先帝無嗣,首輔為了掌權,從藩王的孩子裡找了一個小皇帝繼位。
有探子「闖」進來,是想知道連亭和太后皇帝在幹什麼。連亭當時在講千步廊的蔡思案,這是首輔所不希望小皇帝知道的,連亭以防萬一,只能因地制宜,談及同一天發生在千步廊的事,也就是他被人認親的八卦。但理論上來說,如果只是有人碰瓷,這事是假的,那連亭作為東廠廠公,完全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的講給皇帝聽,只有他真的多了一個兒子,他想給兒子過明路,才能使探子信服他只是為了這事找的皇帝太后。
第7章 認錯爹的第七天:
然後,連亭就隨楊太后一行人趕赴了長樂宮,那裡是北疆王世子聞蘭因如今的寢宮,聖駕還沒有拐過朱紅色的宮牆,就先一步聽到了從裡面傳來的罵罵咧咧聲。
金尊玉貴的小公子,穿了身便於騎射活動的窄袖勁裝,正繞著前殿外面的空曠之地跑圈。他用緋色的髮帶在腦後綁了一個高高的馬尾,由遠及近地看上去就好似一團跳躍的火苗,充滿了生命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