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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婆又發現了你的私房錢?」連大人眼皮都沒抬一下,就戳破了這場偉大友誼的背後故事。
「要不說還是掌印您英明呢。」不苦立刻諂媚一笑。
不苦成婚後,家中的財務大權就從他娘那裡順利過渡到了妻子手上。剛成親時,姜流年還不太了解不苦花錢大手大腳的本性,並沒怎麼管著他去帳上支取,等小夫妻倆月底窮到真揭不開鍋,只能今天來連家、明天回公主府的到處蹭吃蹭喝後,這輩子沒這麼丟過人的姜二小姐就硬起了心腸,再沒有給過不苦野性消費的機會。
不苦大師也不敢抗議,只能繼續穩住了既有錢又貧困的人設,把以前和阿娘藏私房錢的勁兒都拿來和妻子鬥智鬥勇了。姜流年也不慣著,一旦發現私房錢,當即「查抄」。
「都是這個小叛徒的錯,要不然我不會連給法通大師打賞都不行。」
不苦瞪了眼旁邊的糰子兒子,他把零花錢都藏到了兒子的木頭馬車裡。本以為妻子忙於政務,兒子的玩具是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動的東西。事實也確實如此,他妻子根本沒空看兒子玩什麼,但架不住他兒子非常樂意拿玩具在他妻子面前晃啊。
這一晃,就當場暴露了他的老父親。
紀小小歪頭,有聽沒有懂,只是驕傲的挺胸:「都是我發現的哦,好多好多錢,我都給了阿娘,阿娘說給我買糖墩兒吃!」
不苦:「……」你知道如果你娘沒有沒收那筆錢,咱爺倆能吃多少糖墩兒嗎?給你買個糖墩兒攤都行啊!
紀小小這才想起來,開開心心把「提成」分給了絮果一半,非常大方的表示:「請哥哥吃糖墩兒!」
不苦:「!!!」個小叛徒!你知道你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了嗎?!
紀小小不知道,只繼續纏著絮果哥哥問:「什麼叫服喪啊?是一件好事嗎?阿爹看上去好高興。」
絮果先是搖搖頭,又點點頭,也不知道該怎麼給弟弟解釋,喪事不是好事,但有些時候又可以是好事。
文化窪地不苦大師則對連亭關心道:「丁憂的規矩,我記得你當年那事出來後就改了,如今不會便宜了楊盡忠那老登吧?」
連亭搖搖頭:「他們當時改的是不能再用文武同職鑽奪情的空子,和服喪範圍關係不大。」
不苦有聽沒有懂,但堅持在兒子面前假裝深沉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絮果很懂不苦叔叔,立刻現場畫圈,為他解圍。他手指蘸著茶水,在桌上一共了大大小小五個圈,就好像真的只是在給弟弟解答。
「說服喪,就得先說五服。」
這裡所謂的服,其實就是喪服。一共五種,是謂五服。某人在死亡後,能讓你為其穿上喪服的,便是你的五服親戚。
五個圈,一圈套一圈,越縮越小。處在最外面的就是範圍最廣的緦麻,也就是在對方死後,需要為其穿三個月緦麻的族親。再往裡依次是小功五月、大功九月、齊衰一年以及斬衰三年。
頂格的斬衰就不說了,就是連亭之前需要為爹娘服喪的那三年。在這個圈子裡,有且只有撫養他長大的父母。而屬於齊衰一年範圍圈的親戚就多了,祖父母在這個圈子裡,兄弟手足也在這個圈子裡。
「服喪期不一定需要丁憂,但丁憂一定是因為服喪。」
好比連亭之前的六年就是他的服喪期,他只是因為奪情而沒有辭官丁憂。也好比有族親去世的話,官員也是需要為其服喪三月的,但這三個月就不需要丁憂。
歷朝歷代對服喪需要丁憂的範疇規定都不一樣,理論上來說,這個圈子只會越縮越小,好比一開始取消的是緦麻;後面又減去了小大功;到了前朝時,連齊衰也幾乎已經形同虛設了。只不過到了先帝朝,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才又來了一波「文藝復興」。
不說好所有人當時就都想到了楊盡忠會因為弟弟的死而有今時今日,但至少連亭是想到了的,才會特意和皇帝打配合,留下了這麼一個口子。
不管楊盡忠的弟弟能不能走到他前頭,楊家早晚要因為這個規定而退出政治舞台一年。
而連亭也就只需要這一年。
第二天的朝堂之上,楊盡忠果然沒有出現,他是不可能給連亭留下這種話柄的,他已經連夜就給太常禮院的博士遞了解官的報請。
太常禮院的博士依舊是不苦的那個堂兄,他昨晚都恨不能殺去堂兄家,親自摁著對方的手給楊盡忠把這個報請給直接批了。今天是小朝,紀博士的品級還不夠來點卯,但他的奏摺還是專事專辦的被遞了上來。
今天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討論來自太常禮院的奏摺。
雖然上面遮遮掩掩地寫了幾個其他需要解官之人的名字,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裡唯一值得關注的,只有「內閣首輔楊盡忠」七個大字。
楊黨已無力回天,唯一能奪情的路早在六年前就被他們自己給堵死了。
皇帝也根本沒敢搞什麼三請三讓的拉扯,因為他生怕自己假惺惺地挽留一次,無恥的楊黨就敢順杆爬地當場建議奪情。
在聽完奏摺後,皇帝就輕咳一聲,拿出了早就寫好幾個月的批詞,先是追憶了一番楊盡忠在先帝朝時的種種作為,再是感念了一下楊盡忠的兄弟情深,最後表示首輔您就放心辭官吧,只是一年而已,朕等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