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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果拽了拽大師藏藍色的道袍袖角,語重心長地再次把他娘教他的東西,分享給了與他同桌吃飯的大師:「大人說話,小朋友不可以亂插嘴哦。」
不苦:「……」我謝謝你啊。
賢安長公主更是不客氣地嘲笑起了兒子,最後笑得芙蓉花簪都差點從盛飾的傾髻上掉落。她摟過絮果就是一頓疾風驟雨的貼貼:「哎喲哎喲,快讓姨姨瞧瞧,這是誰家的小寶貝啊?怎麼這麼可人疼?你給姨姨當孩子吧,好不好?嗯?快讓姨姨親親。」
絮果一張小臉像發麵糰子似的被擠成了奇形怪狀,卻一點沒見不耐煩,脾氣好得出奇。
只不苦大師在一邊酸,他娘作為景帝幼女,其實是個挺高傲的人,怎麼偏偏就跟絮果投了眼緣?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隔輩親吧?
那一天,整個廠公府的人,都有幸見識到了不苦大師的慘叫。
連隔壁的聞小二都聽見了。
錦書等下人在心中想著,原來長公主娘娘也會親自動手打兒子啊。這身手可夠矯健的,不苦大師竄的比兔子還快,後面甚至差點上了樹,但依舊被長公主提前走位、幾步追上,就好像什麼志怪話本,怪力娘爆錘弱不禁風兒。
只連亭揣著手,和同樣揣著手的兒子以及愛湊熱鬧的狐獴一家一起站在廊下,優哉游哉地說了個八卦:「要不是先帝不允,你賢安姨姨當年差點去北疆從了軍。」
絮果:「哇哦。」小朋友一臉發自肺腑地讚嘆,這真的是個很喜歡誇人的崽。
可惜,那樣鮮衣怒馬、滿腔抱負的長公主,到最後也只能因先帝一句「你一介小小女子」,而永遠地被留在了元熙年的舊日光陰中。
他們現在只能從長公主訓兒的咆哮里,依稀聽到她一些當年的風采:「你娘我十五歲射虎,你爹十八歲高中狀元,你呢?紀復嶼你告訴我,你能幹成什麼?文不成武不就,就一張嘴皮子最欠揍!」
母子相鬥,一個「殘」了,一個只重新理了理髮髻,就又是膚白貌美的大美人一個。
賢安長公主出夠了氣,也就帶著人氣勢洶洶地離開了。在走之前,她對連亭道:「不用送了,等我消息。短則三五天,長則半個月,咱們絮哥兒必然能上家門口的外舍。」
雍畿大部分的官學都因為摳門的先帝而設在了城南,城南地皮便宜,但東城多貴胄,國子學後建的外舍在各方的努力操作下,最終還是非常特立獨行地坐落到了東城的成賢胡同,占據了整整一條街,與孔廟為鄰,顯眼又招搖。
成賢胡同離絮果所在的錫拉胡同不過幾條街的距離,若他真的上了國子學外舍,每天上下學大概都不需要坐馬車,自己腿兒著就能過去。
不苦大師身殘志堅,被打得都快只剩下一口氣了,還不忘對連亭嘴賤:「你想讓絮哥兒上國子學外舍,不會就是因為離家近吧?不會吧不會吧,別人家是兒子捨不得爹娘,你家反倒是倒轉過來了?」
連亭沒說話,但是看向友人的眼神已經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他就是捨不得他兒子,怎麼了?犯法嗎?那你報官抓我吧。
最後還是絮果搭了大師的話,沒讓尷尬落地:「嗯?」
不苦捶地,想他當年因為公主子的身份得去泮宮上學,多少次往返東城和城南,他說什麼了嗎?沒有!他不是照樣成長得很好?他今天必須得把這口苦口的良藥給連亭灌下去:「真心不建議對孩子這麼溺愛哈,因為我小時候沒有!!!」
……
又到了一旬一次的小紅花會議。
該項工作會議在錫拉胡同的連家準時召開,由絮千戶親自致辭並發表講話,東廠督主連亭、坐忘觀觀主不苦大師同時出席了會議,錦書小姐姐負責記錄,絮果同時也擔任了這次的主持工作。
絮千戶恪盡職守,認真負責,認真統計並總結了上一旬的紅花匯總情況。毫不意外的,不苦大師再次以可憐的個位數墊底,絮果對此表示無法理解,明明他記得不苦叔叔這個月應該會有一個兩位數的突破啊,怎么小紅花還是這麼少?
不苦大師:你去問問你那個放子錢的黑心爹啊!上次我就借了一朵小紅花啊,一朵!結果利滾利到現在都沒還清,他這樣早晚得判刑!
連廠公則以微弱的一朵之差惜敗,絮千戶再次當選本旬的優秀家人,獲得獎金池任意支取一次獎勵的機會。
這已經是絮千戶本月第三次當選了,讓我們恭喜他!
在這次的會議上,絮千戶還同時宣布了自己即將上任鎮撫使的好消息,原因是在不辭辛苦的對阿爹的江左話教學中,絮果反而加強了自身的學習,不知不覺就認識了好些個簡單字,他終於擺脫了文盲的身份,進一步成為了一個對大啟、對朝廷、對百姓更有用的人!
他就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呃,社會主義是什麼?不管了,阿娘說他是,那他就是。
不苦大師「喲」了一聲:「好傢夥,絮哥兒,你這升遷速度可夠快的啊,鎮撫使,從四品,你再這麼下去,都要和你爹平起平坐了。」
絮鎮撫使靦腆一笑,沒說話。
錦書已經帶頭起立開始鼓掌,給自家又「升官」了的小郎君呱唧呱唧。恰在此時,真正的東廠掌刑千戶破筆正巧敲門進來,他和理刑百戶側峰作為連督主的左膀右臂,旬假也經常出入連府,是最會給絮果捧哏的一批人:「那鎮撫使大人,這份情報就勞您交給督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