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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巧,楊樂私試的卷子混入了詹家兄弟的功課里。事實上,還有不少其他同窗的都堆疊在一起。
絮果本不想在這個時候招惹楊樂,他雖然不怕對方,但詹家兄弟多少還是需要忌憚的。也因此,絮果的打算是趕緊遮掩過去,快速略過楊樂,從一堆卷子裡找到詹氏兄弟的。可楊樂的眼睛多尖啊,雖然表面看上去一點也不關注絮果一行人,實則時刻都在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怎麼?你不認識我的名字?還是你覺得幫我順手遞過來卷子會掉了你連少爺的價?」楊樂說話明明夾槍帶棍的,卻偏還要裝作是在開玩笑,「我記得咱們過去也是同窗吧?」
不等絮果給出反應,其他看不慣楊樂的民生,已經先開了諷刺之口:「人家詹大詹二收拾是因為肯定能考上,怎麼,楊兄也有這份自信與底氣?」
滋拉一聲,伴隨著木凳划過地面的聲音,兩邊呼啦啦的站起了不少人,彼此隔空怒目而視,大戰一觸即發。
挑事的士子也根本沒在怕的:「你不會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了你吧?」
絮果夾在中間,反而成了最不希望他們打起來的那個,因為馬上就要進考場了啊,他們是瘋了嗎?他們可以不在乎會試,但他的朋友很在乎啊,他比他朋友還在乎!
作者有話說:
*魚肉鄉紳:這個詞是明朝時用來彈劾海瑞的。別人是魚肉百姓,海瑞被說是魚肉鄉紳233333
第110章 認錯爹的第一百一十天:
最終率性堂里的那一架自然是沒能打成的。
因為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楊家的下人突然沖了進來,挽救了熱心觀眾絮果的血壓。對方是直接進來的,根本沒看到學堂里劍拔弩張的氣氛,只上氣不接下氣的哭嚎了起來:「郎君,郎君,快回去看看吧,二爺他,二爺……」
哪怕下人支離破碎的報喪並沒有徹底說完,在場的人也都在那一刻懂了,能讓楊家下人如此的,只可能是楊二老爺殯天的消息。
他最終還是沒能撐到孫子邁入貢院的那一天。
楊樂完了。
絮果手裡還拿著沒有來得及遞給楊樂的私試卷子,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最後稀里糊塗就拿回了自己家裡。事後想起這段時,絮果自己都覺得是有些鬼使神差的運氣在裡面的,因為要是說他當時已經算到了後面會發生的一系列事,那肯定是在騙人。
絮果卷子的動機,頂多是覺得楊樂的鄉試成績有問題,當初楊樂能考上秀才,都讓絮果覺得挺不可思議的,更不用說他一把就考上了舉人,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想看看能不能用楊樂平時卷子上的筆跡,來核驗查對他鄉試時的留檔存底。
只不過這也就是絮果一個不懂鄉試規則的幻想,他爹當晚就告訴他,沒可能的,放棄吧。然後,卷子的事就被放到了一邊。
絮果當時只顧著去替他爹開心了。
六年前,楊黨用服喪這招對付他爹時,肯定想不到有一天他們也會被這招反制。而就像楊黨當時恨不能宣傳的全天下都知道連亭死了爹娘一樣,閹黨這邊也是第一時間喪事喜辦,大張旗鼓地到處說,還沒到宵禁呢,連城門口的狗都知道楊盡忠要去給弟弟服喪了。
不苦大師也是第一時間上門來道喜。
他和他兒子來時都是一身的風塵僕僕,摘下繡著雲紋的斗篷後,便露出了裡面一大一小的爭交服。
雖然不苦從大師變成了家庭煮夫,但這並不代表著他真的就每天只能待在家裡圍著鍋台轉了。事實上,不苦平日裡的娛樂生活還挺豐富的,至少比絮果這個學生仔要豐富,他經常帶著兒子一起出門浪。好比今天,就是去京郊看爭交比賽,身上仍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興奮。
爭交,又稱角力,說白了就是摔跤,是最近幾年在大啟才流行起來的一項力技運動。
爭交雖興起不久,受眾卻十分廣泛,商業模式也極其成熟。像紀家父子穿的爭交服,就和他們所支持的選手穿的一樣,質量不一定多好,價格卻十分昂貴。但不苦依舊願意花這個錢,因為選手是可以抽成的,他想讓自己支持的爭交手多賺一點。
絮果對此只能默默說一句,感謝你對羽卒姐姐新產業的支持。這套給選手出周邊的想法,自然是來自年娘子。羽卒是把她的那些商業構想實現得最完美的一個。
不苦叔叔花錢看比賽,羽卒姐姐收錢做周邊,我抽提成,絮果心想著,咱們仨就是銅錢的搬運工啊。
不苦最支持的一位選手,是開源寺的法通禪師。
「法通大師特別厲害。」紀小小揮舞著的小拳頭,明明是個土生土長的雍畿人,但不知道為什麼,說話的時候總喜歡帶著一點和絮果一樣怎麼都改不了的南方腔調。軟軟的,糯糯的,像一碗小湯圓。只不過這碗小湯圓最愛看的是別人「打架」。
絮果一臉懵逼:「世道已經如此艱難了嗎?連廟裡的大和尚都要下場打比賽?」
「想什麼呢,這可是開源寺這幾年最賺錢的項目。」不苦抬手點了點絮果的額頭。事實上,全大啟最專業的爭交賽就開在開源寺的露台上,每年二月準時揭幕,連辦三天。今天才是第一天,不苦下午剛帶著兒子出發,沒想到自己晚上就得快馬加鞭的趕回來。
但誰讓連亭是他最好的朋友呢,他對此一句怨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