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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廉深和連亭兩個謎語人終於還是把話說開了,也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
一個想要回自己的兒子,一個說你做夢。
廉深雖然猜到了連亭會拒絕,但沒想到連亭會拒絕的這麼理直氣壯,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回了嘴巴:「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那是我的兒子,你不能瞞他一輩子。」
「我為什麼要瞞?」連亭覺得廉深才是那個腦子有坑的人,「都不需要我說,絮果再稍微大一點,就會知道他不可能是我的親生兒子。」連亭根本就沒打算瞞過,畢竟也瞞不了啊,全天下還有誰不知道東廠督主是個太監嗎?
哦,他兒子目前還不知道,也不對,他知道,只是還不太能理解太監到底是什麼。
廉深被連亭的坦蕩打了個措手不及,對方既好像毫無道理又仿佛挺有邏輯,聽的人很容易就跟著對方的思路走了,但也確實是這麼一回事,根本不存在什麼要不要和小朋友說實話,絮果再大點自己都能反應過來。
但、但不管怎麼說,那是他的兒子啊。
「你現在的情況適合養兒子嗎?」連亭不知道廉深倒戈楊黨這些年在籌劃什麼,也不關心他到底打算幹什麼,只是就事論事,「楊首輔在找年娘子的兒子,你是半個楊黨,你妻子是楊黨,絮果在你們這裡會有安全保障嗎?」
馮廉氏想要反駁,但還是忍住了,有些話不能說,也不應該說。他們已經忍了這麼多年,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廉深也沉默了下去,連亭一看就是有備而來,對他們的信息做足了功課,有著無限的了解。而他們對連亭卻所致甚少,連他到底知道了他們多少都不清楚。
有些話連亭沒有明說,但只這些表面上的理由,就已經足夠廉深無話可說。
「年娘子會託孤,我斗膽猜測是因為她當時已經無人可選,才不得不選了你。
「而現在有了一個更好的選擇,也就是我。
「區區不才,雖然也不是什麼厲害人物,但以東廠今時今日的地位,至少還是比需要依靠楊黨的您強上那麼一點吧?更不用說在皇帝和太后那邊,已經認了絮果是我的兒子,如果再出現轉變,您能保證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嗎?」
連亭幾乎很少長篇大論,但需要的時候他也會變得很能說。
「還是您覺得絮果應該像聞大娘子那樣東躲西藏,一輩子不見人?如果年娘子在世,在你我二人之間,您覺得她會怎麼選?」連亭在心裡自問自答,年娘子要是還活著,肯定選她自己啊,誰能比自己更可靠?
不過,這套邏輯卻已經足夠鎮住馮廉氏,她的出發點從來都是絮姐姐會怎麼想,而不是她的丈夫會怎麼想。
廉深不是個好說服的人,哪怕如此了,他依舊不想就此罷休。可他也確實無力反駁,連亭所說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他承諾不了、也給不了兒子的。最後,他也只能進行最無力地反駁:「說了這麼多,你也不過是有私心罷了。」
「我當然有私心啊。」連亭直接承認了,這個世界上誰會沒有私心呢?「你就沒有嗎?如果絮果不是你的親兒子,你還會在乎他的死活嗎?還會為他冒窩藏聞大娘子的風險嗎?」
廉深只覺得連亭莫名其妙,如果不是他的孩子,他為什麼要為了對方冒險?
連亭卻說:「但是我會。」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絮果不是他的孩子,也不可能成為他的血脈,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從始至終想要照顧的就只是絮果而已,無所謂他到底是誰的親生兒子,也無所謂他到底代表了多少麻煩,從在千步廊看到絮果的那一刻起,絮果就只是絮果。
第50章 認錯爹的第五十天:
廉深……差一點就跟著連亭的威逼利誘走了。
不過,他還是緊急剎閘,在想到前妻說過的什麼什麼皮右欸的套路後,及時清醒了過來:「不對,重點不是我配不配,也不是你好不好,而是果果本人願不願意!」
馮廉氏:「!」對啊,你們倆個如何能怎麼樣?重點還是得看孩子啊。我們絮果才是最重要的!
連亭挑眉,一方面他是意外的,廉深竟然這樣都能不上當;另外一方面又覺得情理之中,如果廉深沒有這個腦子,他這些年也不可能在楊黨里混得如魚得水。連亭甚至有一點點慶幸,絮果這個親爹的腦子看起來還不錯,不至於哪天突然翻車連累絮果。
不過,連亭這話本身就是個兩頭堵,不管廉深能不能發現話里的漏洞,他都有下一步。連亭勾唇:「是的,絮哥兒的情緒才是最重要的,我很高興我們能就此達成共識。」
廉氏夫妻齊齊點頭。
連亭繼續下蠱:「如果絮哥兒說他更願意認親爹,與廉大人生活,我保證會放手,甚至會看在絮哥兒的面子上,幫你們善後。但如果絮哥兒更願意與我生活呢?不知道廉大人能拿出來的最大誠意又是什麼?」
廉深覺得他終於明白了連亭的意思,這位督主一直以霸道的作風而聞名大啟,哪怕是在兒子的事上,他好像也是如此。他的兒子就只能是他的兒子,不能再有另外一個爹。
他想把他排除出局!
絮果和連亭已經生活了這麼久,而他對於絮果來說不過就是一個陌生人,怎麼看都是選連亭的概率更大。如果真的選了連亭,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