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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楊樂今早一進門,都炫耀似地對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幾個小弟露出了自己牙床上的豁口,他也正式「長大」了。雖然他本人非常不屑這種被連絮果帶起來的風潮,但……只要能讓聞蘭因感到不痛快的,他也就痛快了。
楊樂在每一次的課間,都會挑釁的看向聞蘭因至少三回。
明明是在學著大人們最近討論的熱門話題,什麼他家也有二梅的畫作,但每一次說完都會「不經意」的對聞蘭因笑一下,重點露出他長大的標誌。
聞蘭因忍無可忍,也就不打算慣著了,帶著自己在蒼穹齋的小弟就挑釁了回去:「你是不是想打架?」
當然,最終他們還是沒有打得起來,因為絮果來了。
上午的課一結束,絮果是準時來找聞蘭因一起去膳堂吃飯了。今天有絮果很喜歡的紅燒小排,他已經迫不及待啦。
聞蘭因小小年紀就已經初顯「昏君」之相,立刻有了朋友忘了敵人。
什麼楊樂?什麼牙?
有他天下第一好的朋友絮果的一根頭髮絲重要嗎?沒有!
「一個紅燒小排而已,能有多好吃?」楊樂的挑釁沒能得到搭理反而更生氣了,但還要假裝不在意,不屑的撇撇嘴,「瞧連絮果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太監養的就是太監養的。」
幾個小弟前面還敢附和,後面就都閉了嘴,因為誰不知道楊樂想和絮果當朋友結果沒當成呢?雖然他現在一副因愛生恨的樣子,但誰又能保證將來不反悔?萬一有天絮果願意和楊樂當朋友了,楊樂顛顛地湊上去,那他們這些說過絮果壞話的人豈不就慘了?
楊樂:「……」我!真的!沒有!
***
連大人昨天用帕子小心翼翼裹好了絮果第二次掉落的乳牙,今天揣在袖子裡就帶去了早朝。朝堂上,清流派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看陸青山等人話里話外的意思就能知道,他們準備鬆口同意讓聞世子封王了。
同時還懷揣著一點奇怪的希望,想試探下能不能互相妥協,好比封王了就不要追封了。
而小皇帝在被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後,就很難回去了。雖然他現在也知道要防備楊黨,但……
用不苦大師的話來說就是,誰看見了西瓜還惦記著吃野果啊?
清流派的底線只能一退再退,既然陛下一定要追封生父,那北疆王的事也不是不能商量。但!也僅限於商量,在稱呼上他們還是有不少說道的。
連亭對此都懶得聽,反正他們都贏了,對方想圖個嘴巴痛快就圖吧。他只想趕緊下朝,這樣才能兒子的上牙交給廉深,讓他扔到自家的洗墨池裡。小朋友對這件事非常上心,生怕扔的晚了,他的恆牙就沒辦法長的很漂亮了。
早上吃飯時,絮果還在叮囑阿爹,一定要告訴他的好朋友廉大人,要早一點扔,早早的!
廉深上個月在看到連亭的來信里說絮果掉牙時,就充滿了遺憾,他回顧過往,發現自己好像錯過了兒子的很多第一次。以前還能自我安慰雍畿江左天各一方,他自然是看不到的。如今卻只能對自己說,人生就是這個樣子啊,不可能事事都兩全其美。
萬萬沒想到,連太監竟還有這樣的好心,他把絮果的第二顆牙交給了他。
「別誤會,沒那麼愛。」連亭搶在廉大人的大圓眼睛裡出現什麼「噁心」情緒前,先一步拒絕了對方的感謝,如玉的臉上滿是對人性的距離,「既然第二顆牙給了你,那你就欠了我一個人情……」
兩人下朝後,選擇了在宮裡「接頭」。
連亭從小在宮中長大,對這裡的一磚一瓦都很熟悉。哪裡有捷徑,哪裡能不被人聽到說話,他都聊熟於胸。兼之陛下年幼,宮裡根本沒有后妃子嗣,隨便找一處閒置的宮殿,便能輕易的掩人耳目。
「好說好說。」廉大人連連點頭,還是那副很好說話的笑模樣,「你想要什麼?」
連亭也沒有廢話,直接開出了自己的條件:「我想讓絮哥兒換齋的時候,能和他的好朋友在一起。」作為一個多被朝臣鄙夷的太監,連廠公在官學這樣的文人陣地是真的沒什麼人脈,雖然他也能以勢壓人,可既然可以找別人辦成的事,為什麼一定要為難自己去弄得很難看呢?
至少連亭不想只是因為一個換齋,就讓別人用異樣的眼光說他的兒子小小年紀就學會了走後門。
說真的,連大人做事,有些時候其實也挺好猜的,廉深在他沒開口前,就覺得他的交換條件大概率還是為了他的兒子。
果不其然。
他兒子也是他兒子。
廉大人自然沒有不幫忙的道理:「一個換齋而已,哪兒用得著交換。你下次有這類的事直接跟我提就行。咱們絮哥兒想和誰在一起?」
「不是誰,而是誰們。」連亭把幾個孩子因人而異的成績都說了一下。
廉深:「……」你怕不是在故意為難我胖虎。
不是成績好到名列前茅,就是差到全年級倒數,他兒子絮果則屬於中等偏上,這都仨條件了,怎麼融在一個班?
連亭聳肩攤手:「那我換個條件好了,這是宮女案的一些證據。」他這兩件事幾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程度,思維不可謂不跳躍。在連亭的袖子裡,除了兒子的乳牙,還有宮女案的一些證詞和鐵證,「我無所謂你準備把這些證據交給誰,但我需要它儘快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