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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都是錦書她們慣的!
絮果才來了多少天啊,他的玩具箱就快要放不下了!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絮果小朋友還不怕死地從門外探了出頭,露出一個圓乎乎的小腦袋,開心和阿爹申請:「阿爹,我想玩雙陸。」
雙陸是一種在大啟很風靡的棋類遊戲,規則非常簡單,用絮果他娘的話來說就是,這不就是飛行棋嗎?雖然絮果連飛行棋是個什麼東西都不知道,但他突然回憶起來了,他就想要。
正中老父親連亭準備打擊家中玩具日益泛濫的槍口。
「你看我像不像雙陸?!」連亭不知不覺就學會並熟練掌握了各類大人話術。什么小孩沒有腰,我數三個數的。
以及最可怕的一句,今天不把玩具收好,餔食沒有小甜點。
絮果:「!!!」
小朋友貓眼一樣透亮的眼睛裡,滿是「阿爹怎麼能這麼無理取鬧」的驚恐,但絮果最後還是老老實實開始收拾起了自己的玩具。
在老家的時候,絮果其實也會自己收拾玩具,只是他不是那種會一直收拾的類型,而是和他阿娘一樣的間歇性大掃除。有些時候能任由房間亂七八糟好些天,有些時候又會突然收拾得整整齊齊,不允許有任何一顆玻璃珠流落在外。
絮果的玩具是真的多,他一邊收拾一邊苦惱回憶,這是阿爹買的,這是錦書做的,這也是阿爹買的,啊,這是阿爹的「朋友」破筆叔叔送的!等廠公的下屬趕到時,絮果還在吭哧吭哧地拖著他的小木馬,準備離開案發現場。
「郎君。」幾個下屬齊齊停步,先和絮果打了聲招呼。
從連亭對絮果的態度有所不同後,這些下屬對絮果的態度也是第一批發生改變的。絮果很有禮貌地和爸爸的「朋友們」一一打過招呼,然後就準備跑出去玩了。他聽到外面賣糖墩兒的聲音了。
糖墩兒就是糖葫蘆。
小朋友搖頭晃腦地想著,既然不能買雙陸,那就買糖葫蘆吧。
連亭:「……」你今天不花我點錢就心難受是吧?雖然連亭很想這麼說,但當他意識到自己這話特別像尋常巷陌那些老母親的口吻時,還是趕忙住了嘴,痛快給了零花錢。只是在絮果真的要離開前,他還是沒能控制住,一邊蹲下身給兒子整了整亂了的領口,一邊叮囑,「最多只能去胡同口,少和隔壁來往。」
連亭的隔壁住的就是那戶落魄宗親,宅子大到能跑馬,卻連僅剩下的一個老僕都快養不起。聽說早年間那家老子好賭,兒子腦子缺根弦,什麼香的臭的都敢往家裡帶,不知道被人騙了多少回,終是把祖宗留的那點家底子都給糟蹋了個乾淨。
若不是東城區住的都是宗親重臣,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有資格買宅,他家怕是連祖產都守不住。
事實上,連亭已經在暗中琢磨著買下隔壁,讓他們全家都滾蛋的可能性了。
連亭以前在內書堂學孟母三遷時不能理解,如今卻覺得孟母做得還不夠謹慎,搬來搬去的多有風險?不如直接清空隔壁。
連亭絕不能允許自己兒子和傻子玩!
特別是那種不求上進的傻子!
絮果答應的可快了,腦袋點的飛起,在就著阿爹整理領子的動作完成了和阿爹的每日一貼貼後,他就帶著錦書等人開心的跑出了家門……把小木馬毫不意外的再次剩在了他爹書房的大門口。
廠公都麻了。
錫拉胡同這邊有個經常來走街串巷的小販,今天賣糖墩兒,明天賣糖人兒,總能拿出新鮮有趣的東西吸引小孩。
只不過大部分宅邸里出來的都是僕從,替自家小主子購物,絮果卻更喜歡親自動手,勤勞致「富」。
絮果排了好久的隊才輪到他,拿著戰利品正準備回家,就在大門口撞上了隔壁的鄰居出來……刷牙。
是的,刷牙,肩上搭一條白巾,用襻膊摟起袖口,手裡端著一個裝水的竹筒,蹲在大門口的最後一級台階上,對著雍畿城用石板鋪就的下水管道,就開始了一頓咔嚓咔嚓、咕嚕咕嚕的刷牙操作。
看對方的年紀,應該是連亭口中隔壁懶散的兒子,據說二十好幾快三十的人了,至今還沒有娶親,整日裡也不知道在瞎忙些什麼,幾乎不怎麼著家,偶爾在家,也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絮果很聽阿爹的話,一見對方,就立刻扭過去了身子,用屁股對著對方挪動,實實在在演繹著什麼叫「不和你玩」。
對面的閒散宗室,別人尊稱的時候會喊一聲聞二爺,但大部分時候只會被叫做聞小二。
聞小二是個愛逗孩子的,如果絮果只乖乖巧巧沖他甜甜地笑,他未必會有多大反應,但誰讓絮果把不要搭理他表現得這麼明顯呢?他這人一身反骨,就愛犯賤的去倒貼不喜歡他的人,於是他主動開口:「哎,內小孩,我叫的就是你,糖墩兒好吃嗎?」
絮果本想一鼓作氣直接跑回家的,不想對方不講武德,直接一個大臉懟上,把他嚇得呀了一聲。見沒辦法躲避,就趕忙用不拿糖墩兒的那隻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說不看,就不看。
特別有骨氣。
聞小二都快笑瘋了,也更加被激起了挑戰欲:「我不就是和你爹告了一回狀,不讓你點那麼多燈嗎?你犯得著記仇記到今天?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興這么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