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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胎記形狀很特別呢。」
「嗯,」胡西又說,「我爺爺身上就有,遺傳給了我爸,我爸又遺傳給了我。雖然位置不一樣,但形狀都是一樣的。」
夏琰點了點頭,和陸秉文跟隨胡西又一起來到了他的公寓樓下,他抬眼看向老鬼,說道:「某種意義上,他經歷的事情跟我差不多。」
陸秉文認真道:「那不一樣。」
「有何不同?」
「我可是一隻保守的好男鬼,我結婚後才同你交.歡。」陸秉文說,「聘書聘禮婚禮,好男鬼禮數要全。」
夏琰瞥了這鬼一眼,心道好一個「保守」。
還未進樓,夏琰便在樓下察覺到了絲絲寒意。
胡西又略顯緊張的用鑰匙打開了自家公寓的大門,卻未曾想,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地方就像是仙境一般美麗。
在這仙境中有一座小小的戲樓,一位身著白衣的戲子正在抬上甩袖,輕聲唱道:「穠艷一枝細看取,芳心千重似束。又恐被、秋風驚綠。若待得君來向此,花前對酒不忍觸。共粉淚、兩簌簌。*」
第89章 可憐鬼
胡西又的公寓大概八十平米,此時已經完全被鬼氣湮沒。在這由厲鬼打造的幻境裡,池塘里毫無漣漪,四處都安靜的出奇。
美則美矣,卻沒有半點人氣。
胡西又拽了拽夏琰的袖子,低聲說:「兩位,出現在我夢裡的……好像就是這位鬼姐姐,不……鬼哥哥。我做夢醒過來就會忘掉夢裡的內容,但他現在唱的這個旋律,我也有些耳熟……這詞,應該是蘇軾的《賀新郎》吧。」
那白衣戲子的聲音婉轉動聽,縱使男扮女裝也十分秀麗,他唱罷一曲,甩袖回眸,看向了呆頭呆腦的胡西又,以及胡西又身旁站著的夏琰和陸秉文。
夏琰也低聲對胡西又說:「你艷福不淺,但你自己都分不清楚這是男鬼還是女鬼嗎。」
胡西又滿臉通紅,說道:「我醒過來就忘了,我真記不清楚。」
此時,戲台上的白衣戲子似乎發現了夏琰和陸秉文身上的靈力,他看著胡西又的眼神里充滿了憤恨和不甘。
「哦?你請了天師。」白衣戲子微微勾起了唇角,笑容竟有幾分自嘲,「胡靖楊,你殺我一次,還要再殺我第二次,你連我做鬼都不想放過我,我當年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了你,沒心沒肺的狗東西!」
他「唰」地一下飄到了胡西又身邊,蒼白的雙手掐住了胡西又的脖子,說道:「那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同歸於盡!」
夏琰連忙念咒阻攔,被他救下的西又小哥咳嗽了好幾聲,說道:「這位鬼哥哥,胡……胡靖楊又是誰啊?我叫胡西又,你是不是、認錯了人了,咳咳咳咳咳……你有話好好說,或者你告訴我你有什麼未了的心愿,我去幫你完成啊。」
「你不是胡靖楊?怎麼可能,你和他長得一模一樣,胎記也形狀也一模一樣。」這隻男鬼的聲音愈發悽厲,他飛散的頭髮和臉上的戲妝無法掩蓋他清秀的容貌,他又掐住了胡西又的脖子,怒道,「你竟敢騙我!我就那麼不堪嗎?!」
夏琰正想去拉架,陸秉文卻拉住了他,在他耳畔低聲道:「無妨,這鬼不會害他性命,只是孽緣未了罷了。」
夏琰有些迷茫,但看上去這隻鬼的戰鬥力確實不是很強,而且他隱隱約約地覺得這幻境。
陸秉文卻說:「他甚至沒吸走這男孩的陽氣,只是讓他睡眠和氣運變差了些,估計是個心軟的男鬼。」
此時,胡西又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證件,指著上面的出生日期和名字對這隻男鬼說:「我真的沒騙你,你看,我說的都是真的。」
「2021年10月21日……2021年。」白衣男鬼難以置信地後退了幾步,「現在是……百年之後了?」
胡西又點了點頭,見這男鬼總是眯著眼,似乎是個近視眼,他又將自己的眼鏡戴在了這隻男鬼眼睛上,說道:「……呃,要不你再仔細看看?」
白衣男鬼戴上了眼鏡,這才發現面前這位胡西又雖然與胡靖楊有七八分相似,但並不完全一樣,雖然胎記的位置差不多完全相同,但面前這位胡西又要比胡靖楊年少幾歲,鼻子也沒有胡靖楊那麼高。
「你是他的後代?怪不得我在你夢中叫你,你都不理我。」男鬼有些難以置信,「他最終還是娶妻生子負了我,而我還在等他。」
說罷,這隻男鬼便坐在了地上嗚嗚地痛哭了起來。
胡西又手足無措,最終從兜里摸出了一塊手絹遞給了這隻男鬼,說道:「呃,鬼哥哥,你別哭啊……」
那男鬼拍掉了胡西又的手,他心灰意冷地說:「別碰我。」
胡西又嘆了口氣,又去給男鬼倒了杯熱水,說道:「別哭別哭,你若是跟我祖先有緣,那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多給你燒點紙錢呀。」
這隻白衣男鬼已經哭花了臉上的戲妝,一張秀麗的臉蛋逐漸浮現了出來,胡西又看著他,也不知是不是這鬼經常入夢的原因,他覺得這隻鬼的模樣很眼熟。
「鬼不用喝水。」男鬼推開他的水杯,坐遠了一點,繼續哭道,「當年的山盟海誓算什麼?薄情郎,只因為我不是女人就將我拋棄,說什麼要同我相伴一輩子,都是床上的屁話……」
胡西又並不知道自己是替哪位祖先挨了一頓的罵,此時頭頂飄著一撮呆毛,安靜地陪在這隻鬼身邊,眼神也有些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