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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行修收起摺子,抬頭平視著空氣。
周奉年:「將軍,您今日當面威脅楊修文,是懷疑他了嗎?」
高行修冷哼一聲,「他敢暗地裡弄鬼,想方設法置我於死地,既然我活著回來,總要讓他也嘗一下滋味。」
「這樣擺到明面上來也好,那將軍以後該如何做?」
「楊修文無足掛齒,總要看看他身後的人是誰。」
「將軍懷疑他身後還有別人?」
高行修沒有回答他,道,「明日整兵。回朝。」
「還有,派一個可靠的人去一趟西里。」他頓了頓,又加一句,「人留在那裡,就不必跟我們一起回去了。」
周奉年想了想,看著高行修,猶豫了片刻,開口道,「不瞞將軍,自將軍失蹤之後,屬下也是派了很多人暗地裡尋找將軍,其中也包括一些地方官。將軍說您之前一直待在西里,我剛剛正好接到了西塘縣那裡的消息,說是西塘縣的衙役正在西里鎮搜人,幸好將軍在搜人之前趕回來了,但救了將軍的那人……或許會受一些牽連。」
高行修劍眉擰起,「什麼?」
周奉年看著他驟然變臉,嚇了一跳,「屬下猜測……這或許是楊修文的手筆,所以正要找您商量這件事。」
「派人馬上去西里!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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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
季雲天將飯菜推到蘇嬋面前,冷聲命令。
蘇嬋不為所動,倔強地垂著眼,打定主意不接受他的一切。
「想不到你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里子卻是個硬的。」季雲天調侃,「你吃與不吃,也沒有人會來救你,在這個牢房裡你還是得聽我的。跟我置什麼氣呢?害你的是那個一走了之的男人,可不是我。」
蘇嬋怔住。又聽他繼續道,「聽說你因為隱瞞這件事,還和別人鬧了一樁醜事?如今你身陷囹圄,不知人家還肯不肯娶你?」
蘇嬋垂著的手蜷縮起來,冷冷道,「不勞大人費心。」
季雲天心裡有些不舒服。他想看蘇嬋屈服妥協,因為害怕而哭訴,去想盡辦法求他開恩,而不是這種漠視、冷硬對待他的樣子。他想看到的是蘇嬋柔弱的那一面,就如同他第一次見她時那般。
可是看到美人在牢房裡形容憔悴、楚楚可憐的姿態,季雲天又軟了心腸,他將葷素搭配的飯菜推到她面前,柔聲道,「你不愛惜自己,也得為你阿爹考慮不是?你若倒了,誰來照顧他?」
蘇嬋明顯動搖。季雲天看她一眼,審時度勢起身離去,「身子可是你自己的。我有空再來看你。」
季雲天走出牢房,回衙門的路上,看見那青衫公子仍立在門外,背影挺拔又倔強。季雲天停住默默看他一眼,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和蘇嬋一樣的東西。
「他怎麼還沒走?」
「大人,那人叫李懷玉。前年的院試他可是咱們西塘縣的案首,跟我們一樣拿著朝廷的俸祿,已經算的上和我們平起平坐了,我們把他晾在那裡,怕是不太好吧?」
季雲天又瞅了李懷玉一眼。他怎麼不知道,西里鎮的大才子,別說是西里鎮了,在整個西塘縣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不過他就是看他不順眼,尤其他還是來為蘇嬋求情的,他就更看他不順眼了。
蘇嬋就是和這個男人扯上了關係。案首……今年的秋闈,季雲天的表弟倒是也參加,之前一直聽他絮絮叨叨地提西里鎮裡的李懷玉,如今一見,諸多事情攪合在一起,季雲天只覺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願意站,就讓他站那吧。」季雲天揮了揮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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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懷玉又不顧勸阻一個人跑去了西塘縣,這幾天風雨無阻地跑去縣衙為蘇嬋奔走,連課業也不顧了,李母簡直氣昏了頭。
她沒想到那天的阻撓反而成了反作用,事情變得更加一發不可收拾起來。她心中對李懷玉恨鐵不成鋼,將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了蘇嬋身上。如今影響他兒專心念書,搞壞他兒的名聲,讓整個李家也跟著臉面無光,誰敢阻攔懷玉的前途,她就絕對不會放過誰。以前她對蘇嬋還存著一絲同情心,如今算是半分也沒有了。
今天一遞狀,明日一鳴鼓,面對李懷玉這樣鍥而不捨的輪番登門,縣令趙之敬也頗為頭疼。但李懷玉畢竟是個秀才,地位在那裡擺著,他也不好將人掃地出門,只能能打發走就打發走,但奈何對方一門心思黏著他,大有不放蘇家父女出來就不罷休的地步。
趙之敬捂著突突跳的太陽穴,看著李懷玉新遞來的狀紙,只覺得頭更疼了。然後有衙役來報,「大人,有人來了,說要見你。」
「我不是說了嗎,這陣子誰也不見!」
「這位不一樣,看著不像是一般人……」衙役斟酌道,「他說來取一個東西,有東西落在大人這裡了。」
「什麼東西?」
「說是……什麼牌子。」
趙之敬忽的想起了什麼,從案上猛地站了起來,「請進來!」
來人是一個高壯的青年,面色微黑,整個氣質像是在戰場上千錘百鍊過,他朝趙之敬鞠了一躬,聲音不卑不亢,「在下杜齊,來取高將軍的東西。」
趙之敬滿臉堆笑,「高將軍下屬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何必親自過來,我正打算派人將這腰牌送過去呢。我派人日日擦拭,精心保存著呢,大人不必擔心!」<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