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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愛八卦的婦人看到兩人對望這一幕,不由得咂摸出味來,有一個上前去,笑吟吟地問李懷玉,「李公子啊?莫非你和這蘇家姑娘,真的是……」她雙指對在一起點了點,意有所指。
李懷玉只是笑了笑,並未回復,「今日阿嬋受了驚嚇,我先送她回家。」
眾人紛紛為兩人讓出一條路來,楊永站在盡頭,失落又愧疚地怔怔看著蘇嬋,有些想上前又不敢。
李懷玉淡淡掃了他一眼,扶著蘇嬋,徑直略過了他。
垂柳迎風翩躚,像是女郎飄柔的發。兩人走在垂柳地,李懷玉時不時低下頭去,關注著她的神色,然後他笑了笑,從衣袖裡取出了一塊糖,拉起她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
「吃顆糖吧。」他道,「心情會好一些。」
蘇嬋怔了怔,將那顆糖緩緩攥在了手心,眼眶微熱,「……謝謝。」
兩人絕口不提剛剛的事,彼此靜默無言,唯有輕緩的腳步聲一下下迴蕩在周圍。
「阿嬋,對不起。」李懷玉走在前面,「你那天說的沒錯,是我考慮的不周,給你帶來了困擾。我忘了你是未出閣的女郎,貿然報官只會有損你的名聲。你討厭我也是對的。」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他緩緩道,「你討厭我也好,不討厭也罷,我都喜歡著你。」
蘇嬋停住不動了。
「我不求多,只願你肯喜歡我一點點,就可以了。」李懷玉轉身,定定看著她,「所以,別嫁給他,好嗎?」
蘇嬋不能說話了,她沉浸在他剛剛所說的話里,神色是一片驚訝和茫然。
她仿佛徹底愣住了,很久之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該成家立業,娶一個好妻子……我……我不……」
李懷玉低身看她,「但我真正喜歡的……就在我眼前啊。」
她茫然失措的樣子是那樣美麗惹人生憐,他情不自禁一笑,「我以為你早就看出來了,我對你的心意。」
蘇嬋怔怔看著他,眼中波光粼粼,憂鬱的眼底有什麼濃墨的情感正在鋪就出來,漸漸氤氳成一片純淨的曜黑。
在被黃四欺辱,在被流言謾罵時都她忍住了沒有流淚,但是此時此刻,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腮邊的溫熱,但這種感覺並不是壞的。
「別哭。」李懷玉心疼地給她拭去眼淚,「別哭。」
蘇嬋慢慢停止了哭泣,一雙水洗的妙目如雨後新荷般純淨清澈,她久久看著他,帶著淚花,對他盈盈一笑。
李懷玉心中一動,似乎從她的笑容里感受出了什麼,他也跟著一起笑了,笑的格外釋然、開懷。翩躚的柳枝盈盈吹拂,兩人在細碎的光影下相視而笑。
「走吧。」
「嗯。」蘇嬋溫柔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緩緩走在垂柳地。「對了,那個黃四說的男人……」李懷玉突然想了起來,問道,「是真的嗎?」
蘇嬋心中一沉,有些難以開口。
她沒有準備將高修的存在透露給任何人,這樣對他對其他人來說都是一個麻煩,可是她也並不擅長說謊。
見她躊躇不決的模樣,李懷玉也沒有多想,溫和道,「罷了,你不想說便算了。等你想說的時候,我再問吧。」
作者有話說:
這章修狗沒有啥戲份,下章一定。
第13章 第 13 章
◎你很希望我走?◎
一方素潔的手帕,上面繡著幾株青翠的竹,自帶寧折不彎的風骨,仿佛那人青衣翩翩的衣履。
蘇嬋坐在廊下,一針一線繡的極為專注,不知不覺已經坐了大半天。
感到手指有些累,她放下手帕,從籃籮里撿起一本話本子來讀。平時刺繡累了,這話本子是她難得的消遣。
爐子上咕嚕咕嚕滾著藥,藥香順著微風縈繞在庭院中,有一種別樣安心的包裹感。嫻靜的女郎坐在廊下,檐外是白雲碧天,微風吹來一兩枝探出頭的柳枝,一切顯得格外繾綣溫存。
她坐姿端莊,面色含著淡淡春意,也不知道是在話本子裡看到了什麼,偶爾眉眼彎彎,惹來一兩聲輕笑。
高行修抱臂站在柴房外,朝她淡淡瞥過去一眼。
這幾天她似乎又變了一些,他能感覺到她像是一枝重新吸收了水分的黯淡花枝,再次煥發出了勃勃的生機。
「你識字?」他有些驚訝。
蘇嬋笑容僵了僵,這才意識到庭院裡還站著第二個人。她收起笑,微微有些窘,抬頭看了一眼高行修,又重新垂下頭去,「……是娘以前教給我的。」
「你的母親……」他自打來這家之後,還從未見過這裡的女主人。
蘇嬋的眼神一黯,「娘在我小時候就病死了,她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她教她認字,教她刺繡,她說女子在外不能老是靠著家裡、靠著夫君,也須有自己的本事,這樣才能抬頭挺胸,活的有底氣。
她還教給她寧做平頭妻,不做侯門妾。
有些事就算蘇大不告訴她,蘇嬋也隱約猜出來了一些。她其實什麼都明白,只是選擇了緘默而已。她在年幼便撲風捉影過娘親的身份,裡面的真真假假撲朔迷離,但她總能夠在這些年從中將其串聯在一起。
或許娘的前身並不屬於西里村,或許屬於一個更遠的地方,而那個地方對於土生土長的蘇嬋來說,她無法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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