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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阿母她……」
當時漢幽帝說話的樣子,陸道蓮現今想起來,還是覺得好笑。
寶嫣看到了他眼裡的嘲弄蔑視。
「他以為我知曉自己是皇子後會驚喜非常,他問我想不想要恢復身份,他想看到我沉迷宮廷里的富貴,捨不得離開,想看我被利慾薰心蒙蔽雙眼,像只野鳧撲騰進去,和他後宮中的嬪妃所生的皇子、公主去搶去爭。但是我沒有答應。」
陸道蓮:「我告訴他,我出家了,做不了他漢室的皇子。」
那麼多有野心的人,他更有資格去爭,但他卻不在意,表現的一心向佛的樣子,可不是異乎尋常,與眾不同。
不是傻就是別有用心,漢幽帝也不是不懂,但是至少沒有其他人那份討厭,像後入京的晏子淵就傻得野心昭昭。
一直將自己當做儲君的備選人,曾在宮廷里與其他人大打出手,親口說出他出生不比他們低微半分的話被漢幽帝聽見。
大概是想一個兩個,初出茅廬涉世未深,就想干一番大事。
沒多久漢幽帝就召賢寧入宮,說她在上京待得夠久了,清河路難行,讓她早日出發。不等晏子淵明白,賢寧便帶著他上路了。
此後晏子淵來上京的次數不超過五次,前兩年都不得待見,後來大了意識到以前的魯莽,才有所改變。
可惜為時已晚,陸道蓮已經在漢幽帝那將自己演繹得出淤泥而不染,無心管束世俗事。
一直到漢幽帝患疾,擔心自己撐不了多久,朝廷被後宮和其他黨羽掌控,於是叫來他比較放心的陸道蓮將號令符交給他保管。
期間還暗中傳喚了幾位信任的臣子,給在邊疆統領三軍的將軍下了密旨,聽候太子調遣,這才得以讓陸道蓮里應外合,成功率領三軍聽他命令殺進上京。
「你看我親緣單薄,與兄弟姊妹不和,克父克母,普詩彌還說我是天煞孤星,結果呢?我如今要什麼有什麼,還有佳人相伴在側。」陸道蓮暗示性地盯著寶嫣,渾不在意拿自己說道:「所以事在人為,別太擔心蘇氏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寶嫣日夜祈福,心裡不安已經日漸平靜下來了,如今又有陸道蓮特意為了安撫她,帶她到寺里燒香,談談過往,寶嫣面色氣態都比初聞羅氏出事時,要好多了。
「你曾經不是還想說到了京中,要看看我待過的地方。」
二人從殿裡出來,揮退了其他人,陸道蓮還帶她去了自己曾經住的禪房,「就是這了。」想像中與其他僧人擠在一塊的大鋪房不一樣。
陸道蓮竟然在此還有獨立的禪室院子,是因為他身世非凡,來歷特殊,被特別對待也可以理解。
但是通過觀察打量,他出走這麼久了,這里竟然還被打掃得這麼乾淨,說明陸道蓮在昭玄寺的地位依舊高貴。
寶嫣被一個箱子所吸引,忍不住翻起他的舊物,以為上了鎖不好打開,結果一扯鎖頭就掉了。
原來是沒有鎖緊。
天冷,陸道蓮派人去燒些炭火送來禪房,卻發現一不注意,蘇氏女就摸到了他年少荒唐的秘密前,想叫她別碰已經晚了。
抱著了解陸道蓮的過去的想法,寶嫣在各式各樣的秘寶中,翻到了一本書。
本以為是佛典,結果一看,五花八門的姿勢躍然紙上,有錯位抱頭互啃的,有一前一後屈膝跪地,還有單膝抬腿背後站著人的,總之應有盡有。
郎俊娘嬌,容貌體態都活靈活現,寶嫣在陸道蓮進來時看見他,頓覺燙手,手一松,本子便掉了下去。
陸道蓮若無其事地替她把東西撿起,還拍了拍書皮上根本沒有的灰塵,神色皆是尋常,堪稱淡定,「替你拿了一疊糕點來,你吃不吃。」
寶嫣面紅如血,「你怎麼還看這些,這都是你以前的東西?」
陸道蓮不急不緩:「蓮子糕,裡頭加了蜜,滋味還行,應當不苦,也是我少時吃過的。」寶嫣聽得出他再轉移話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她發現了,也覺著尷尬。
她算是明白了為何老方丈對陸道蓮要求那般嚴苛,他這人是從小就不學好不正經。
在寺里都能偷看淫-書,他還有什麼不敢的?
繼小人之後,陸道蓮又被小聲說了一句,「無恥淫徒,下流。」
她看他的眼神,羞憤又惱火,像是在說「你膽大包天啊你,怎麼那麼……不學好」。
陸道蓮眼也不眨回視她,寶嫣從小身邊就是家風甚嚴例如蘇鳳璘蘇賦安那樣的君子,下流的招惹不到她面前去,也沒幾個交好的兒郎。
即使有,她兄長都跟防賊一樣替她打發了,她當然沒感受過像陸道蓮這樣外表如謫仙,內里都陰暗爛透的貨色。
她當然受驚了。
陸道蓮也不介意她罵,與其在她跟前做個霽月風光的君子,還不如能做對她為所欲為的爛人,他放下那一小盤點心,「要不要在這里試試?」
寶嫣以為聽到了天方夜譚。
他不顧她表情慌張驚訝,當她的面隨便翻開一頁,攤開,指著其中一個呈十字的姿勢,「這個待會我在下,你在上,夫人你會輕鬆些。」<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