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頁
而為了保住他的性命,蘇家三子獄中通信,做下約定,在牆上留下血書,然後以代兄明志的方式自盡而亡。
事發後,蘇巍山被從大獄放出,倍感沉痛的他未等來聖人的諒解,便上書一封,帶上兄弟們的屍骨,自請回了南地。
二十一年後。
也就是如今,因為蘇巍山早已知曉晏子淵的身份是當年假死的皇子,才選擇和晏家聯姻。
但世事難料,他本意是想將籌碼放在能有資格繼承漢室大統的晏子淵身上。
結果今日告訴他,贏得儲君之位的竟然是另一人。
是晏子淵的雙生兄弟,被送往昭玄寺親自由貴霜國僧人普詩彌養大的皇子。
這不禁叫蘇巍山感到天意弄人。
更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親孫女,居然還與這位橫空出世的太子有了瓜葛,這不得不使得蘇家當即調整在京中的策略。
即使不做什麼,他們也會被打成太子黨羽。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身先士卒,替這位太子掃清在上京的障礙,助他登上高位。
他蘇家女郎,日後也能母儀天下。
宮中。
當年對佛教聖女「照顧有加」的王氏已從美人成皇后,膝下育有一女,被封為公主,此後再無所出。
其他夫人則生有四子六女,有兩位幼時就被封王,另外兩位則還是皇子身份。
本來在前年該統一受封,決定冊立誰為太子的,結果因為事發突然,聖人身體不適陷入昏迷,立太子一事便擱置了下來。
而時間拖得越長,不管後宮還是朝堂都漸漸失去耐心,國不可一日無君,不知什麼時候就有了期望新君代為暫理國事的言論。
轉眼深秋一過,各黨勢力經過長時間鬥爭,該出個結果。日前,以梁美人所出的皇子隱隱有勝出之意。
皇后無子,梁美人為拉攏,傾盡母族全力討好她,眼下冊立太子的名單已經呈到她的案前了。
最顯眼的就是梁美人的兒子的名字。
沒想到在局勢逐漸明朗之時,竟然又冒出個聖人早已暗封的太子。
知道陸道蓮身世的王皇后在收到暗信時,當著母族父兄,和丞相的面直接將桌案掀翻在地,之後不掩怒氣地巡視過去,責備道:「事情鬧到今日這個地步,諸位皆有著不可開脫的責任。」
「若不是你們大意,何曾會叫這個孽種逃出上京。諸位自稱老謀深算之輩,運籌帷幄,朝中重臣,怎麼連他在眼皮底下拿到密旨都不知道?」
是要一個傀儡帝王,還是要一個心機深沉有主張的人做太子,選擇一目了然。
自然是梁美人的兒子,對王皇后來說更容易掌控。
這對母子受她照拂良多,梁美人數次提出願意將兒子交給王皇后養育,認她為母,都被王皇后拒絕了。
她要的是實質性的掌控,換個稱呼,念聲「母后」就想讓她當成親兒子,簡直痴心妄想。
而陸道蓮,此人在上京當國師時就讓王皇后感到危險。
如今他率領大軍進京,很難說他不會為了生母一事,找她報仇。
兩者相比較,還是梁美人的兒子更好。
「眼下那個孽種不日將抵達京中,諸位可有想好,迎還是不迎?該如何阻撓他成為太子。」
感受到王皇后的怒氣,齊聚在此處議事的臣子暗地對視一眼,熟料有人道:「皇后息怒,此事在臣看來,不失為一樁好事。」
「聖人昏迷不醒,冒然冊立太子,本就承擔著極大風險,若是聖人醒後追究起來,我等都逃不過以下犯上之罪。」
「既然眼下已經有了一位太子,他又有大軍在身後,若不想血流成河,乾脆以大化小,將他迎進京中——」
王皇后聽得面露愕然,瞪著說話中的丞相鍾離沖,「你瘋了?他豈是什麼善人,你這不是引狼入室。」
「也許是轉機呢?」
當年,捏造事實,污衊蘇氏子弟同流合污的鍾離沖,一派鶴髮童顏的模樣,輕撫下巴處的長須,眼露精光道:「當年事,早已過去,總要化干戈為玉帛。」
「此次皇后不如主動示好……」
「據聞,他出家還俗,已過加冠之年,身邊還無半個姬妾。」
「皇后可等他入京後,替太子徵選太子妃,充盈妻室,也好方便今後為皇后掌控。」
王皇后終於反應過來,細想之後覺得也並不是不可行,「那太子妃人選……」
一旁王氏父子露出秘而不宣的微笑:「那自然是從我們王氏族裡挑了。」
……
距離上京越近,眼前途徑的州府越顯富饒。
此前為了趕路,都是策馬行軍,而寶嫣則被安置在馬車中,起初還受了不少顛簸。
後來為了讓她舒服些,馬車裡便鋪了許多柔軟的氈毯,還覆上了好幾層順滑的絹絲在上面。
到了比較難行的路,陸道蓮下令兵分兩路,一路先行,一路改為走水道。
船舶在離上京最近的鴻燕府碼頭停靠。
下了船,只需再騎行兩三日就能抵達城關,對陸道蓮來說那是個相當熟悉的地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