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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鶯鶯儘量忽視那道強大的氣場,只目不斜視,緩緩彎腰正要將小胖妞抱起來時,卻未料,在她彎下腰的那一瞬間,對面那道歸然不動的身姿竟也沒有絲毫徵兆的伏下了身來,同她一道彎腰去扶。
二人同時彎腰,同時探手。
區別在於,柳鶯鶯伸手拽住了瑤瑤的胳膊,正要將她提拎起來,然而下一刻,她的手腕頃刻間被一隻大手一把牢牢扣住了。
她握著瑤瑤的胳膊。
而他竟直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柳鶯鶯神色一愣,下意識地仰頭看去,仰頭的那一瞬間,額頭一抬,竟撞到了一抹堅硬的頭骨上,竟與對方額頭相撞,相觸,相貼。
撞擊聲發出砰地一聲清脆聲響。
柳鶯鶯只覺得自己整個腦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不過眨眼之間,讓人觸不可及。
柳鶯鶯愣了一下,壓根來不及顧及額頭的疼痛,幾乎是下意識地便想要抽開自己的手腕。
卻不料,她的細腕像是被一隻鐵鉗牢牢鎖住了般,竟頃刻間動彈不得了。
一低頭,便見攥著她手腕的那只手修長,有力,骨節陣陣繃動著,可見用足了力道。
對方的力道,柳鶯鶯是瞭然於胸的。
她曾受困於他的身下,壓根沒有半分撼動的餘地。
當即,柳鶯鶯臉微微一脹,一抹慍怒瞬間湧上心頭。
這個姓沈的此舉究竟意欲何為?
她沒想到對方竟有此逾越之舉。
他這是作甚?
大庭廣眾、縱目睽睽之下,他此舉究竟何意?
沈五爺,他的叔輩就在幾步之外看著。
此處隨時隨地都有人過來。
他一個定親之人,竟公然這般放肆,若叫人瞧了去,將置她於何地?
柳鶯鶯當即用力掙脫著,卻未料,她越掙,對方越攥越緊,儼然要將她的細腕給一把擰斷了似的,就在柳鶯鶯疼得將要忍不出溢出聲兒來之際,只見這時一言不發的沈琅抿緊了嘴,忽而開了口,卻幾乎是咬著牙關在她耳邊低低說道:「若再亂跑,我會打斷你的腿。」
沈琅湊到柳鶯鶯耳邊一字一句冷冷說著。
語氣中似帶著幾分威脅之意。
細細聽來,冷岑的語氣中隱隱透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柳鶯鶯聽了先是怔了一下,而後瞬間咬著牙關,一度將要怒火中燒來。
呵,她亂跑,關他何事?
他憑什麼要打斷她的腿?
真是可笑至極。
關鍵是,沈琅這人一向端言正經,說這話時,聽不出多少戲謔之意,更像是一板一眼的暴君,居高臨下的當真要對她進行審判似的。
當即柳鶯鶯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著,一度氣得渾身顫抖了起來,只恨不得不管不顧一把撓過去之際,卻見這時,手腕的力道驟然消失。
沈琅驀地一下鬆了手,放開了她。
他徑直直起身姿來,負手而立著,一瞬間端得一派君子方儀,好似方才那一幕不過是一場錯覺。
話音剛落,一抹玉白衣袍映入眼帘。
「銜兒。」
柳鶯鶯一抬眼,才見這時沈戎竟搖著扇子慢悠悠的踏上前來,衝著沈琅道:「你怎麼來了?」
說話間,狐疑的目光在柳鶯鶯和沈琅二人身上來回掃視著,而後微微眯著眼,神色定定的看向沈琅——他這位神出鬼沒的侄兒來。
因常年在煙色之地打滾,風流放蕩的沈戎練就了一副精悍的眼力來,自打柳家這嬌嬌兒入了沈家後,他聽過她跟小六之間的傳聞,也聞得與小二之間的趣事兒,卻唯獨沒有聽到過她跟老大之間有任何過往。
銜哥兒自幼時入了寒山寺後,如同老僧入定般,日日潛心修行,不問世事,故而沈戎跟沈家幾位小輩中多數都相交甚歡,唯獨與這位銜哥兒交情不多,他鎮日淡著張臉,比大哥還要神色寡淡幾分,實在無趣。
這樣的一個人,定親成婚都叫他意外連連,更甭提他與旁的女子有染呢。
可方才不過一眼,沈戎便已然察覺出了一絲不同尋常來。
方才這二人動作間他雖看不真切,可莫名的,沈戎就是生生徒生出一絲警覺之色來。
警惕的目光定定看向沈琅。
卻見沈琅神色淡淡道:「過來瞧瞧祖母。」
說話間,亦是抬著鳳眸,迎上沈五爺的目光,反問道:「小叔呢?」
沈戎與沈琅對視片刻,方撐開扇子搖了搖,笑著道:「鈺兒不聽話,我哄不住只能往老太太這裡塞了,沒想到連老太太也管束不住這小兔崽子,卻不想誰都哄不住,卻唯獨叫柳家這小丫頭給降住了。」
「看來,他們倒是有緣。」
沈戎似笑非笑的回著。
說話間,目光微垂,落在柳鶯鶯臉上,似帶著一絲偏愛。
話里話外,也仿佛別有深意。
沈琅聞言,嘴角一抿。
一股無名硝煙仿佛在二人之間漸漸瀰漫了起來。
就在二人定定對視之際,這時,忽而聽到一聲細微的啜泣聲響起了起來:「嘶,疼,大姐姐,疼。」
只見柳瑤瑤疼得一把撲進了柳鶯鶯的懷中不斷呻、吟著,落在地面的腳不斷往上夠著,竟如何落不了地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