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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沈鶴二人一唱一和著,卻聽得沈傑一頭霧水,又似懂非懂,當即微微皺眉道:「你們倆就不能好好說話?」
沈庭沈鶴二人對視一眼,方見沈庭低低咳嗽一聲,隨即一臉酸味道:「是這樣的,我跟老七方才準備親自去四房迎老六這位壽星公,結果剛跨入後院你猜咱們看到了什麼,咱們遠遠地便撞見人老六被美人絆住了腳,見美人有難,那叫一個殷勤啊,這會子正腆著臉圍繞左右,拼命為美人分憂解難了,哪裡還記得哥幾個等他等得都要白了頭了。」
沈庭擠眉弄眼地說著,話一出口,每一句每一字都透著酸意。
沈傑聞言神色一愣,道:「你是說六弟和……和柳姑娘——」
似有些難以置信。
沈庭看了他一眼,卻笑嘻嘻道:「怎麼,五哥急了?後悔下手下晚了?這會子還不晚了,你若去了,鹿死誰手還為時尚早了,不過,今兒個可是人老六的壽辰,我賭你可沒臉在今日跟他搶人——」
沈庭一臉的壞笑。
沈傑頓時臉微微一脹,臉上有種被人打趣和挑明心思後的報赧,不過卻也很快一閃而過,恢復了如常,更多的是訝異和驚詫。
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老六和……柳姑娘?
原來,這位柳姑娘到訪沈家後,一時成為了近來沈家一眾兒郎們眼中最為關注的話題。
畢竟人太美,美得幾乎讓任何人沒有任何抵抗力。
再加上他們正好都到了血氣方剛的年紀,尋常世家裡頭像他們這個年歲的,早已經說親甚至成家了,只是沈家規矩過於森嚴,又加上沈家子嗣繁多,競爭太過激烈,故而如今所有人一心都扎在了學業上。
又加上前頭老夫人才剛剛在眾人面前明里暗裡的警告過一遭,老夫人威嚴無人敢逆,故而這風口浪尖上,縱然不少人心猿意馬,卻也無一人敢上前動作。
他們這裡頭,除了壓根同他們不是一個賽道的大房外,四哥沈墨早已芳心暗許,有了依託念想,餘下這裡頭最年長的自然要屬他了。
沈傑乃庶房庶出,資質也普通,不如六弟學業優異,不如沈庭乃老二房嫡子嫡孫,也不如七弟姨娘受寵,他就占了個年長的位置,餘下不上不下的,原本想要在親事上尋個高門之女,於是看到這位新來的表妹的那一瞬間,縱使心猿意馬,可柳家門第太差,到底有些顧慮,不想,一恍惚間,這麼快竟遭四房的六弟先下手了。
那個一心撲在學業上,老實巴交的六弟?
沈傑怎麼聽怎麼覺得不真實。
然而對上兩個弟弟的慫恿和打趣,沈傑只故作鎮定,正要呵斥一番,這時,只又見沈庭又忍不住嘖嘖咂舌道:「其實,也不怪老六把持不住,那位新來的表妹確實……不俗,那身段,那樣貌,那氣質,望一眼便能讓人身子酥了半邊,這個五哥哥最有心得了不是麼?這樣看著我做什麼,難道不是麼,上回也不知哪個跟人不過才說了幾句話而已,便犯了幾日暈,暈到這兩日才堪堪甦醒,依我說,五哥你若真有心,要不乾脆直接跟老六下戰書得了,兄弟幾個咱們明著來,誰贏了誰直接抱得美人歸——」
沈庭越說越亢奮,說到正盡興之際,忽而見四周陡然一靜,沈庭不知發生了何事。
一抬眼,只見對面沈傑、沈鶴二人均是神色一怔,呆呆地望向一側,不知看到了什麼,似乎呆在了原地,全然忘了反應。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才見沈傑、沈鶴二人悄然醒悟過來似的,隨即立馬匆匆側身,避退到了一旁並列站著,飛快讓出了一條道來,然後警鐘大作般,立馬拱手低頭,一臉緊張又慌亂的衝著他身後的位置齊齊恭恭敬敬的喚了一聲:「大……大哥——」
那姿態,比見了夫子更要虔誠恭敬幾分。
見到這副情景,聽到這幾個字後,沈庭一愣,恍惚了片刻後立馬下意識地扭頭看去,便見身後二門外,竟不知何時,立了一道身影。
晨曦的陽光其實極為和煦,恰好這日天氣大好,風和日麗,東邊的太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其中一縷正好打在了二門位置,打在了二門外的那道身影上。
讓那人整個人整個上半身都浸潤交織在了光線里。
光線有些強烈,照得沈庭一時睜不開眼來,看了半晌,卻如何都看不出來者何人何樣。
只看到那道身影極為高大,快夠到角門的門頭了,一身白衣,抬手,微握著手,置於腰前,右手的大拇指上戴著一枚淺玉色的玉扳指。
手臂袖口極大,從腰腹的位置往下滑下一條垂線,直徑垂落到了小腿處的馬靴上。
沈庭看去時,正好看到那隻寬大挺闊的馬靴緩緩一抬,白衣寬袖在空中划過一條優美卻凌厲的弧線。
那道身影跨過角門,緩緩跨了進來。
對方身後籠罩著金色的暖光,他仿佛從太陽中踏過來。
金色的暖光一點一點褪色,取而代之的一點一點的清明,一點一點的清冷。
直到最後一縷金光褪去,一張艷過太陽,如美玉般的面容映入眼帘。
許是太陽光太過刺眼,看久了,沈庭只覺得眼前微微一黑,明明目光落在了那張臉上,雙眼就跟失明了般,竟如何都將人看不真切,只記得那雙眼,比夜色更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