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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見柳鶯鶯嘴角微微一勾,將人定定打量著,片刻後,忽而緩緩問道:「你千方百計引我至此,就是怕我往後不再理你?」
柳鶯鶯似笑非笑的問著。
沈慶聞言,再度將臉一低,嘴上結結巴巴囁嚅著,臉燒紅著壓根不敢再看柳鶯鶯一眼。
柳鶯鶯舉起帕子掩唇笑了笑,方道:「好了,這件事情我知道了,往後見了沈六公子,我自當以禮相待,不會不理沈六公子的。」
說著,頓了頓,只見柳鶯鶯復又勾了勾唇,道:「放心,我不是那等小氣的人。」
話一落,卻見沈慶猛地抬頭,非但沒有鬆懈一口氣,反倒是有些急了似的,竟忙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沒有說姑娘小氣的意思。」
沈慶急得面紅耳赤,語無倫次。
卻見這時,柳鶯鶯忽而舉著帕子朝著唇上一捂,帕子下的嘴角微微一揚,雙眼彎彎,溢出一汪瀲灩絕色的桃花目來,比枝頭的桃花瓣更要招眼好看。
沈慶見狀不由神色一呆,只愣愣的看著,整個人呆立在原處,全然忘了反應。
柳鶯鶯這時忽又輕輕瞪了他一眼,嘴裡小聲朝他喚了聲「呆子」。
沈慶頓覺渾身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對上對方那張盈盈淺笑的臉,終是反應了過來,她不過是逗他的。
又忽後知後覺想起方才由她嘴裡溢出的那聲「呆子」,頓覺得那道聲音酥軟嬌吟,比枝頭的黃鸝鳥的聲音還要好聽,當即半邊身子酥麻,沒了知覺。
時值四月初,草長鶯飛,草木盛開。
這日天氣和煦,陽光明媚,他們正好站在一片桃樹林間,粉色的桃花一簇簇盛開,柳鶯鶯正好站在桃樹下,一陣輕風剛好掠過,盛開的桃花瓣瞬間莎莎如同雨下。
花瓣落在了柳鶯鶯的眉梢、肩頭,人比花更嬌艷。
兩人隔著花海遙遙相望著。
一時,誰也沒有說話,世界好似在此刻靜止了般。
沈慶心頭痒痒的,遠遠見桃瓣落在她的肩頭,眉梢,有種忍不住上前為她拂去的衝動。
就在他心跳加速,將要提醒之際,這時卻見柳鶯鶯忽而朝著四下看了一眼,衝著沈慶道:「出來已久,我該回了。」
說話間,遠遠看了沈慶一眼,道:「事既已說清,沈六公子也請回吧。」
說話間,柳鶯鶯作勢轉身要走,卻見那沈慶忽而朝著前方急急走了兩步,柳鶯鶯便又微微挑眉道:「怎麼,沈六公子還有事麼?」
沈慶聞言,有些侷促,又有些緊張,好半晌,忍著臉紅,從懷中摸出一物,微微臉熱的衝著柳鶯鶯道:「那日……那日我孟浪,不小心撞碎了姑娘祖母留下來的簪子,雖將簪子修好了,仍然很是過意不去,故而……故而小生又買了一支,想……想當做歉禮賠給姑娘,還望姑娘……還望姑娘收下。」
沈慶紅著臉說著。
柳鶯鶯微微抬眼,便見他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小匣子,小心翼翼的看著她。
柳鶯鶯眉頭一挑,似有些玩味道:「這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那位婷姑娘的主意?」
沈慶聞言先是一愣,似沒有想到她會這麼一問,繼而臉驟然一紅,良久良久,只紅著臉如實道:「表……表妹的主意。」
柳鶯鶯頓時挑眉道:「哦?打的什麼主意?」
卻見那沈慶低著頭,罕見的不說話了。
柳鶯鶯便道:「這不明不白的東西,我不能收。」
話一落,柳鶯鶯作勢要繼續離開,終見那沈慶臉面滾燙的開口道:「表妹……表妹說,說拿這支簪子可……可試探姑娘一番,姑娘若不收,便是……便是不願原諒小生那日的愚笨之舉,若……若收了,若收了——」
沈慶結結巴巴說著,兩隻耳朵紅得快要滴出了血來。
絲毫不敢看柳鶯鶯的臉。
「若收了又如何?」
柳鶯鶯原本轉過去的身子忽又側身了過來,只勾著唇,那雙妖冶的桃花眸一寸不寸的落在了沈慶臉上,靜待他的下文。
不想,這一抬眼看去時,正好意外地撞見對面嶙峋假山下一抹玉白色的身姿一動不動的負手立在那裡。
假山前頭有水榭,有蜿蜒闌珊,還有一處緩流而下的瀑布,對方就站在瀑布旁,定定的立在那兒朝著他們這個方位看著,不知站了多久,不知看了多久。
因沈慶背對著那人站著,是以一直不曾發覺那道身影。
而柳鶯鶯此時卻是正好面對著那道身影,哪怕距離遠,卻一眼將人認了出來,這裡正是那人的地盤,那人不是這玉清院的主人沈琅又是哪個?
而看到那道身影的那一瞬間,柳鶯鶯心臟狂跳著,都險些從嗓子眼裡給跳了出來了。
畢竟,與人在幽靜之處「私會」,孤男寡女,若讓人撞見了,便是渾身是嘴,她也說不清了。
原本以為那沈月婷在前頭把風,卻萬萬沒有料到,把住了前頭,卻遺忘了後頭。
這沈琅什麼時候出現的?
柳鶯鶯一直面對那個假山方向站著,竟毫無察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