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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過幾日功夫,竟傳出二人獲救的消息,這個消息一出府里便開始傳聞四起,孤男寡女共處多日,那姓柳的簡直撞了大運,此番回府後怕要徹底賴上大公子了,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她怎麼就不摔死了,簡直禍害活千年。
一方面,姚玉蘭搖身一變成了表姑娘的救命恩人,還為此毀盡了容顏,另一方面,那姓柳的又得此造化,唯恐雞犬升天,品月一度陷入兩難之地,然而她與那柳鶯鶯向來不對付,於是,咬咬牙後就跟下注似的,她還偏就將注下到了姚玉蘭身上。
這才幾日功夫,她賭對了,押中寶了。
品月只恨不得仰天長嘯三聲,做夢都恨不得笑出聲兒來。
眼下眉飛色舞的,將小人得志那一模樣描繪得栩栩如生。
聲音越說越大,恨不得將屋子里正在睡懶覺的柳鶯鶯給吵醒了。
桃夭見狀,將牙一咬,吐出一句「我要撕爛她的臭嘴」便要衝過去與之對打起來,卻未料柳鶯鶯早已有了預料般,抬手將人淡淡一攔,神色淡淡道:「罷了,理會她作甚?」
頓了頓,又淡淡道:「她說的又何嘗不是事實。」
說話間,朝著院子外頭遠遠一掃。
桃夭實在氣不過,又不想與姑娘頂撞起來,一度氣得小胸脯劇烈起伏著。
偏生,那頭品月還在洋洋得意道:「鎖秋姐姐,我一早便同你說了罷,何必那麼老實吊死在這樣一棵歪脖子樹上,要不還是另謀出路得了,我如今得了姚姑娘高眼,姚姑娘說她受難之時我卻願意過去幫襯故而對我感激不盡,要不我去姚姑娘跟前替你美言幾句,你乾脆也來東院伺候得了,這西院如今可是日薄西山,沒什麼造化了,可東院不同,他日姚姑娘納進玉清院後,便是大房的主子了,咱們在她微末之時跟過去的,日後自是少不了咱們的好。」
品月看似在好心勸說鎖秋,實則在居高臨下的顯擺自己的得勢。
說得正志得意滿之際,這時,忽而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鶯兒?你今兒個起得這麼早?」
這道驟然響起的聲音瞬間嚇了品月一大跳,品月與鎖秋二人同時回頭,便見一群浩浩蕩蕩的人馬正朝著院子裡頭踏進來,竟是沈月澶和宓雅兒二位,身後還跟著七八個婢女。
而在轉頭看去的那一瞬間,便又見品月和鎖秋二人想起了什麼,復又齊齊轉過臉來,才見正屋的屋檐下,柳鶯鶯正雙手置於腰腹前靜靜的立在那兒,不知立了多久。
看到柳鶯鶯的那一刻,品月的臉色略白了一下,卻也不過膽怯了一下,驟然想起如今她早已不在西院當差了,壓根不用將她放在眼裡,故而心虛了片刻,便見品月很快緩過神來,直接將柳鶯鶯無視著,立馬堆著笑臉朝著沈月澶,宓雅兒二人迎了上去道:「大姑娘,表姑娘,您二位是來瞧姚姑娘的罷,姚姑娘正好剛醒了,二位快快有請。」
說罷,便極盡諂媚的招呼二人去往隔壁東院。
不料,沈月澶卻掃了品月一眼,皺了皺眉道:「我記得你是鶯兒妹妹院子里的,你何時去了玉蘭那裡。」
品月臉上凝固了一下,繼而繼續堆著笑道,「大姑娘記性可真好,奴婢從前確實是在柳姑娘跟前伺候的,不過自姚姑娘受傷後,身邊缺了人手,於是奴婢便去了隔壁幫襯著。」
沈月澶道:「那鶯兒這邊豈不是缺了人?」
說話間,目光盯在品月臉上,眯著眼看了片刻,直到看得品月鼻尖漸漸冒汗了,這才將視線落在了一旁鎖秋臉上。
鎖秋立馬回道:「如今柳姑娘院裡,就只有奴婢一人伺候著。」
話一落,沈月澶頓時勃然大怒道:「混帳。」
這一聲呵斥,嚇得品月立馬就地跪了下來,沈月澶死死盯著品月的身影冷笑一聲道:「我沈家的門風就是被你們這些捧高踩低的勢利眼給敗壞的,她姚姑娘是咱們沈家的救命恩人,難道鶯兒就不是了麼?我跟表姐的命可都是鶯兒救的,我敬重她都來不及,竟不想被你們這些宵小之徒給背地裡作踐,簡直找死。」
沈月澶想起近來探望姚玉蘭時,她屋子裡頭可謂人頭攢動,熱鬧不已,然而到了這西院,卻見連一個下等丫鬟竟都敢騎在柳鶯鶯頭上撒野,可見往日究竟是有多囂張了,這一經對比才見整個西院多麼荒涼和清冷。
頓時胸口陣陣起伏了起來。
品月被沈月澶這麼一陣呵斥,頓時嚇得臉色一白,渾身一陣哆嗦著,不住磕頭求饒道:「大姑娘饒命,大姑娘饒命,奴婢……奴婢罪該萬死!」
「哼,你是該死。」
沈月澶冷冷呵斥著,一抬眼,便見柳鶯鶯已來到了跟前,沈月澶將柳鶯鶯的手一拉道:「鶯兒,你說,這般背信棄主的狗奴才該怎麼罰才好?」
又道:「我要將她趕出沈家,不過到底是你跟前伺候的,你來作主罷!」
沈月澶有意為柳鶯鶯討回公道著。
話一落,卻見品月猛地抬起頭來看向柳鶯鶯,而後將嘴一咬,竟對她莫名有些憤恨。
柳鶯鶯淡淡掃了品月一眼,看著她眼中那抹莫名其妙的恨意,卻神色淡淡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既不想在我這伺候,我也沒有強人所難的道理,她既想去姚姑娘那兒,便讓她去罷,我沒有斷人前程的道理和習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