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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戎斜眼掃了沈鈺一眼,正欲作勢提起扇子朝著他額頭上敲了一下,卻不料,一抬眼,卻見沈鈺死死盯著他。
沈戎手一頓,眉頭一挑,道:「這樣瞪著你老子作甚?」
說話間,正要走過去將人收拾一頓,卻見此時沈鈺忽而咬著牙,從老夫人懷裡一掙,隨即懟著腦袋朝著沈戎肚子上用力一撞,將沒有防備的沈戎撞了個踉蹌不穩,隨即惡狠狠朝他吼道:「我恨你!」
話一落,沈鈺咬緊了牙關,悶頭嗖地一下又沖了出去。
「哎,哥兒,哥兒——」
老夫人見狀,立馬驚得從羅漢床上起了身,連連追了兩步,見追不上腿腳靈活的沈鈺,立馬衝著屋子裡的婢女道:「還不趕緊跟上去瞧瞧,這一下將人給我看穩了。」
婢女們立馬四下追了上去。
沈戎站穩後,頓時氣得連連瞪眼道:「這個小王八羔子——」
「簡直無法無天了。」
「早晚打斷那小兔崽子的腿!」
一時氣得朝著交椅上一坐,舉著扇子胡亂朝著臉上扇著泄氣。
一抬眼,卻見老夫人撐著拐杖,連連瞪他,道:「我沒打斷你的腿,你竟還想打斷我寶貝孫兒的腿。」
說話間,提起拐杖朝著沈戎身上連連掄了去,沈戎連忙四下躲避,躲了兩下,躲不過也索性懶得躲了,一時翹著二郎腿,朝著椅子上一躺,懶洋洋道:「打罷,打罷,太太乾脆一拐杖打死我得了,橫豎這雞飛狗跳、亂糟糟的日子有個什麼趣兒,倒不如讓老太太一棍子給打死了,也算是兒子給您盡孝咯。」
沈戎收起了臉上的嬉皮笑臉,破罐子破摔道。
老夫人聽沈戎這樣說來神色微怔,又見他一副自暴自棄的模樣,到底有些心軟。
她這幼子本就被她給寵壞了,她本就有愧,後來在親事也沒能順他的意,給他娶了個不合意,又身子贏弱的,當年那件事不怪他,於是這麼些年來不論他怎麼胡作非為便也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由著他去,不想,這一由便使得他那後院一路雞飛狗跳到現在,正房正房立不起,後院後院不消停,看著兒子這吊兒郎當的樣,老夫人又氣又恨又不由得有些心疼,最後一拐杖到底沒捨得掄下去。
最終,只幽幽嘆了一口氣,將人狠狠剜了一眼道:「孟氏都病成這樣了,你多少也消停些。」
頓了頓,再嘆了口氣道:「到底夫妻一場。」
又道:「便是為了鈺哥兒,多少也安生兩日。」
卻見沈戎晃蕩著雙腿,一臉不甚在意道:「她病成這樣關你兒子我什麼事,不是她自找的麼?」
沈戎嗤笑一聲,頓了頓,又掏了掏耳朵,一臉漫不經心道:「一屋子噪噪切切,沒得煩人,看到他們孟家人爺就煩人,太太全替我趕走了罷,那院子,鎮日不是一院子的藥味,便是一院子的雜亂,這日子您讓兒子怎麼過,您說,您讓兒子怎麼過?」
沈戎一臉嘲諷著。
沈老夫人聞言卻將眼一掃,有些驚訝道:「怎麼,親家母還在呢?」
卻見沈戎冷笑一聲道:「豈止在,還捎了三四個庶女侄女來,小的才十三四了,將爺當成什麼人呢?」
老夫人聞言瞬間臉一板道:「太混帳了。」
沈戎卻繼續不甚在意的撓了撓耳朵道:「太太現在知道兒子這些年來過的都是什麼苦日子了罷?」
說話間,將案桌上的茗碗端了起來,躺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啜了起來,飲了幾口,又嫌茶淡,四下瞧了一眼,想使喚個丫頭過來給他捶肩捏背,然而一抬眼,卻見老夫人啐了他一口道:「好好坐著,坐沒坐相,站沒站相。」
頓了頓,只見老夫人沉默半晌,終是語氣一松,道:「老婆子知道,這些年來讓你受委屈了。」
沈戎一聽,立馬將茗碗朝著案桌上一擱,立馬嬉皮笑臉道:「太太若真疼兒子的話,再賞兒子個誠心如意的便再好不過了!」
話一落,卻見沈老夫人氣得臉都綠了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打這些不著調的主意。」
又道:「有孟氏在的一日,想都甭想。」
片刻後,又再度嘆了口氣,道:「到底夫妻一場,就安生陪她最後一程罷,也是個可憐人。」
沈戎聞言,再度把玩起了一旁的茶碗,狹長的鳳眼裡滿是不耐煩。
這時,老夫人又掃了那沈戎一眼,道:「待這一程過後,往後自當如你的願!」
沈戎聞言,瞬間眼前一亮,立馬道:「當真?太太說話可要算話!」
說到這裡,只見沈戎將眼珠子一轉,又輕輕一笑,裝作忽然間想起了什麼,故作狐疑的問道:「對了,方才在院門口遇到了那個柳丫頭,她來這兒作甚?」
沈戎沈戎笑嘻嘻的看著老夫人,裝作隨口問著。
卻見老夫人眯著眼掃了他一眼,半晌,神色淡淡道:「就是她將哥兒送過來的。」
話一落,只見沈戎鳳眼一挑,目光一閃,似笑非笑道:「老太太,您瞧,今兒個這麼大的府邸,這麼多人尋了一整日都尋不到人,偏偏鈺哥兒被那丫頭給尋到了,可見那丫頭跟咱們是有緣的,您說是也不是?」<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