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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氏一個掌管整個沈家的伶俐婦人,往日吆五喝六,走路帶風,可今日到了清河郡主跟前,整個人都顯得氣弱了起來,她恭恭敬敬,語氣神態中絲毫沒了往日倨傲,一臉的恭奉熱情。
清河郡主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嗯,你操持家宅這許久,辛苦了。」
清河郡主神色略有些清冷,許是舟車勞頓許久,整個人看著有些慵懶散漫,話並不多,透著股子與生俱來的高貴疏離。
這一點上可見大公子沈琅肖像她,不但性情像她,見了她的臉面後,就連相貌也更隨了她些。
沈燁倒是更像大老爺一些。
清河郡主這般冷淡高傲,蘇氏非但不覺失望,反倒是聽了這番話後,雙眼微微一紅,只有些熱淚盈眶道:「哪會,哪會,這是……這些都是弟媳該做的。」
蘇氏得了這句讚嘆,當知她做的一切全都被郡主瞧在了眼裡,頓時心滿意足,激動連連,便是再累也覺得一切都值當了。
清河郡主看了她一眼,淡淡點了點頭,隨即視線落到了身後的穆氏臉上,那高貴懶散的臉面終於釋出了一二分淡笑來,道:「青兒,你瘦了。」
穆青玟穆氏被郡主點了名,這才緩緩上前主動拉著清河郡主的手,笑著喚道:「郡主。」
又道:「不是說明兒個才到麼,都沒來得及去城門口迎。」
又低頭四下看了下,道:「老樣子吧,沒瘦。」
清河郡主卻執意道:「清減了,還黑了,可是又日日扎在那堆肥料堆里了。」
語氣透著淡淡的責備和嫌棄。
卻也顯露出非同尋常的熟稔。
這一幕看得二太太蘇氏眼熱不已,卻也絲毫不敢有任何不快,他們這二房本是庶出,若非清河郡主懶得操持這家業,又若非三房的穆氏性情清冷,懶得料理這雜事,沈家這偌大的管家權力又豈會落到她的頭上來。
這二位,她是要多敬著便有多敬著,便是捧到祠堂供奉起來,她也樂意。
因為別人給的東西,有隨時收回去的權利。
蘇氏深知這個道理。
說話間,沈月澶攜手幾位堂妹們迎了過來見禮——
「母親!」
沈月澶一過來,便立馬挽住了清河郡主的胳膊蹭在她身前撒嬌,清河郡主清冷的面容總算是顯露出了幾分真心實意來,只淡淡勾唇抬頭點了點沈月澶的額頭,道:「在府里可有好生用飯?」
母女二人膩歪一起。
這時,蘇氏見府門前簇擁扎堆,唯恐衝撞了郡主的嬌軀,趕忙招呼眾人入內,然而清河郡主卻在此時忽而朝著身後的馬車方向看了去,淡淡喚了聲:「雅兒,你還賴在馬車上作甚?怎麼,趕了一路的車馬還不捨得下來麼?」
清河郡主這清淡卻又縱容一語,瞬間將所有的視線齊齊拉扯了回來,所有人齊齊抬眸朝著身後那輛馬車方向看去,這才想起馬車裡還有位貴客來。
這時,才見有兩個十四五的丫鬟緩緩下了馬車,將馬車裡那抹亭亭玉立、丰姿冶麗的身影給攙了下來。
那道身影一下來後,只見整個沈家門前靜默了片刻。
只見從馬車下來的那女子約莫十五六歲,她肌膚勝雪,鬢髮細潤,豐顏靚麗,顏若朝華,著一襲蜜合色襦裙,下著淺瑰色撒花洋褶裙,外罩著一襲雪白薄篷,薄蓬一路披肩至地面,將腳下素色繡花鞋堪堪遮掩。
又見她面若蟠桃,眼若水杏,頭上綰著凌雲鬢,從馬車下來時,衣裙不綴,步履生香,只見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鐺 ,動作優美嫻靜,竟端得一副絕佳芳華。
這人原是沈家外孫女,沈老夫人唯一的外孫女,也是大俞四大家族之一的西涼宓家的獨女宓雅兒。
宓雅兒每年三月來清遠小住半年,住到初秋才隨清河郡主一道回到西涼,她可謂是在沈家嬌養長大的。
時隔半年未見,只見這位沈家容貌最出挑的嬌嬌兒,好似又比上年更要美貌出塵了許多。
只見她顏如渥丹,清眸流盼,只覺巴東有巫山,窈窕神女顏,其姿耀如春花,群芳難逐,有天香國色之姿。
她上前給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六太太一一福身見禮,行動間只見款步姍姍,裊裊娜娜,芙蓉一笑兩頰笑渦霞光蕩漾,看得二太太眼花繚亂,只不住拉著宓雅兒的手道:「我當是哪個神仙仙子來了,原是咱們家半年不見的雅姐兒,嘖嘖,瞧瞧,不過半年光景未見,二舅母都險些要快認不出來了。」
蘇氏忙將人一頓摟著抱著,又微微打趣道:「方才怎麼躲著不下來,可是則怪舅母等人將咱們雅姐兒給冷落了去。」
蘇氏為險些遺忘了這位小貴客而心生不安。
宓雅兒卻笑盈盈道:「哪會,二舅母多慮了。」
說著,只笑顏如蓮,道:」雅兒原想看舅母是否會忘了我,是否有了表妹便轉頭忘了外甥女,便故意在馬車上挨挨歪歪,沒曾想,雅兒這些年來對舅母的孝敬可算沒白費,舅母心中當真還是有雅兒的。」
宓雅兒微微笑著看向清河郡主,略微調皮的說著。
「你個潑猴兒!」
清河郡主見她玩心四起,調皮玩劣,只勾著唇,朝著宓雅兒額頭上點了一下,動作輕緩,可見一臉溺寵。<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