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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就在正當主僕二人推心置腹間,這時,只忽而聽到外頭傳來一陣響動。
柳鶯鶯與警覺的桃夭二人對視了一眼。
二人收好錢財,緩緩踏了出去。
「鎖秋姐姐,你怎地也同我一樣倒霉,我娘好不容易才托人將我塞到老夫人院裡的,沒曾想這才來了幾日,便被打發到這樣清冷的地方來了,早知道當初便是絞盡腦汁,也該讓我娘想著法子將我塞到二太太院裡去的,聽說黛眉被派去表姑娘院裡伺候了,聽說表姑娘那院子金光閃閃,比大姑娘的院子甚至都並不遜色了,你說同是一道入府的,怎地黛眉運氣這樣好,偏我這樣倒霉,被發落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
話說通往沁芳院的鵝卵石小徑上,鎖秋和品月二人一人摟著個包袱一前一後往前走著。
品月許是不想來這沁芳園伺候,一臉愁眉苦臉的,邊走邊將小徑上的鵝卵石踹得飛遠。
前頭的鎖秋頭也不回道:「來都來了,你就甭抱怨了。」
又道:「收著些脾氣,聽說柳家這位住不了多長時日,沒多久便會離去,到時候不就又能回到北苑了。」
鎖秋耐著性子寬慰著她。
品月卻道:「可若她跟四房的那兩個厚臉皮的那樣,賴著不走了該怎麼辦。」
品月嘟囔著道:「甭以為我年紀小不知道,誰不知沈家家大業大,咱們府里的公子們一個個乃人中龍鳳,乃天尖上的人物,放眼整個中原乃至整個江南人士,哪個不眼饞,哪個不想攀上這高枝?哼,說不定柳家這位也是存著這個念想的,不然斷了這麼多年關係怎就偏在這會子上趕著奔來了?這些年來,賴在沈家的人還少麼,有些沒皮沒臉的簡直跟個蒼蠅似的攆都攆不走,不過四房那兩個至少還沾著親帶著顧,更甭提二房的表姑娘呢,那才叫一個真親戚,柳家這樣的算什麼,聽說還個是八竿子打不著的,祖上還是經商的賤籍,就這樣號的,怎還好意思登得沈家的大門來,要我看,也就是咱老夫人心地善良,這樣的落魄戶,活該一棍子打出去才是,也省得連累了我跟著遭這檔子罪了。」
「要來的都是表姑娘這樣號的,該多好啊!」
話說品月一路憤恨不平,喋喋不休。
聽得鎖秋心驚肉跳,不由加快了步子,可不敢跟她苟同,偏那品月還攆在後頭越說越橫道:「聽說一路蒙著面紗都沒敢摘,指不定是個丑的呢——」
正說得興頭間,這時,走在前頭的吳媽媽催了句:「趕緊的,還在後頭嘀嘀咕咕什麼了。」
一聲呵斥,二人只得抱著包袱一路小跑了去。
第010章
話說柳鶯鶯領著桃夭方一出來,便見吳媽媽領著兩個丫鬟入了院子,而隔著一道嵌古雕窗的牆院外,還有兩個丫頭在那裡探頭探頭,柳鶯鶯下意識地看去時,那邊又很快縮了回去。
這沁芳院不大,雖地界略偏,卻勝在環境優美,庭院雅致,柳鶯鶯原打算小憩後再參觀一番,這會子看到那扇雕窗牆院,想起方才晴芳送她們過來時,說這個院子一分為二,院子裡還住了另外一位姚姑娘。
這會見庭院左側用以雕窗、綠蔭做擋,一直延申到院子大門口處,在大門口正中央的位置一分為二,一側向東,一側向西,柳鶯鶯住在西院,想來住在東院的便是那位姚姑娘是也。
雖是一分為二,看起來卻是獨門獨戶,兩邊雖相鄰,卻也各不打擾。
柳鶯鶯環視間,那頭吳媽媽已領著人走了來,遠遠的只笑眯眯道:「柳姑娘久等了罷,這是老夫人特意打發過來伺候你——
話說吳媽媽身形膀圓,說起話來中氣十足,頗有些底氣,人還在院子中央,那大嗓子就跟炮仗似的,一路噠噠噠的往外蹦躂,只是,話剛說到一半驟然離奇啞火了。
不但聲音沒了,就連那吳媽媽也跟見了鬼似的,噌地一下瞪大了眼睛停在了原地,只一臉驚詫的朝著柳鶯鶯這個方向看著。
原來柳鶯鶯此刻已摘下了臉上的面紗,吳媽媽年歲大了,有些老花眼,方才離得遠有些瞧不清,這會走近了,便赫然瞧清楚了由遠及近的那道身影以及那張臉,看到那臉上那抹夭夭灼灼的芳華後,吳媽媽當即愣在了原地,全然忘了反應。
愣到她下意識地想去揉揉眼睛。
只見遠處那柳姑娘紅粉青蛾,秀眸惺忪,明明未施脂粉,然而秀靨艷比花嬌,玉顏艷比春紅,只見她嘴角噙著淡笑靜靜立在那裡,遠遠看上去如同月里嫦娥般,竟美的百媚叢生,百無一有。
她今兒個給她們引路引了一路,見這柳姑娘雖戴著面紗,卻依稀瞧著是個相貌好的,卻萬萬沒有想到竟是美成了這個樣子的。
吳媽媽在沈家侍奉了四輩人了,沈家皆是人中龍鳳之人,自問見過不少雋男秀女,放眼整個中原乃至江南地區,沈家的公子小姐們都是頭一份的,她自問見多識廣,可在雙眼觸及到柳鶯鶯面容的那一刻,依然忍不住吃了一大驚。
心裡不由嘖嘖驚嘆道:柳家這個竟生得這樣俏生,怪道竟敢無緣無故的往沈家送。
吳媽媽原本對這八竿子打不著的柳家人略有些輕視,沈家家大業大,門閥深廣,這些年來,來沈家打秋風的人她還少見了?
不過眼下,倒是瞬間回味過來了幾分滋味,這樣號的,倒是真真不容小覷,這些年來,今兒個是見到的頭一個在相貌上可與表姑娘相提並論的,是那位沈家真正的表姑娘!<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