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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目光一觸,齊齊看向對方, 竟久久無語凝噎, 仿佛一時不知該作何回應。
這時, 蘇氏反應了過來,笑著打破了這片沉默, 衝著清河郡主道:「這是柳姑娘,是老夫人舊友之後,一個月前途經清遠,老夫人見其伶俐便特特留在府中小住。」
蘇氏客套的介紹著,話說的十分漂亮,說是老夫人將人留下來住的,其實明眼人都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許是見柳鶯鶯容貌驚艷,又許是方才沈家二公子此舉,她這人素來八面玲瓏,廣交善緣。
蘇氏一語終於打破了柳鶯鶯與宓雅兒的對視,只見二人神色微微一怔,紛紛收回了目光。
清河郡主神色依然冷淡,淡淡點了點頭,沒有要細問的意思,這時穆氏看了柳鶯鶯一眼,忽而也跟著說了一句:「這孩子與靈兒投緣,心靈手巧,靈兒日日念叨著為何不給她多生個阿姐。」
穆氏是個寡言少語之人,這難得的多言打趣,不由令清河郡主有些詫異,只將柳鶯鶯多瞧了一眼。
這時,沈燁終於搖著扇子不緊不慢的踱步了過來,邊走邊淡淡笑著道:「方才在街上偶遇了靈丫頭和這位柳姑娘,便一路同行了回來。」
沈燁頗不著調的說著,算是一語道破了二人之間的關係,也算是解釋一番了。
果然,這話一落,眾人神色終於漸漸瞭然,尤其是沈月澶,立馬鬆了一口氣。
原是偶遇上的?
也是,今日沈燁才剛回來,不是偶遇還能暗通款曲不成?
她還以為二哥被這位柳姑娘給迷住了。
不過,被這柳姑娘迷住,似乎並非什麼意外驚奇的事情,可是這人若是她的二哥的話,又總覺得不會這樣的輕而易舉。
這時只又見那沈燁淡掃了沈月靈一眼,忽而衝著穆氏道:「這小丫頭片子到了外頭便開始撒歡了,滿街的瞎跑亂跑,依侄兒看,三嬸日後該將她好好鎖在府裡頭,免得她瞎跑亂跑,回頭被人一把擄了去那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沈燁似笑非笑的衝著沈月靈說著。
沈月靈聽了瞬間沖他吐舌頭道:「是是是,二哥你自是恨不得將咱們所有人全部都鎖起來才好,那樣你自己就能一個人到外頭逍遙快活了。」
沈月靈伶牙俐齒道。
「還敢頂嘴!」
沈燁一扇子敲在沈月靈腦袋上。
這兄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總算是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他們二人身上。
就在二人打鬧間,這時只見沈月澶忽而眼尖指著道:「二哥,你怎麼受傷了?」
立馬走到沈燁跟前,將他那袖子一拉,便見上頭出現了一道血口子,沈月澶瞬間神色微變。
清河郡主等人視線掃了去,卻見沈燁搖著扇子不甚在意道:「不打緊。」
說著,嘴角微微一勾,忽而輕輕一笑道:「方才回來時也不打哪兒撲過來一隻小野貓,那小野貓看著漂亮斯文,卻著實有些兇悍,爪子利得狠,撲到你二哥身上便撓了這麼一爪子,轉眼便溜沒了影。」
沈燁笑意連連說著,頓了頓,又道:「改日我定要去守株待兔,定不放過了它去,省得它再繼續為非作歹,謀害了旁人去。」
沈燁似笑非笑的說著,說話間,似乎朝著沈月靈身邊的柳鶯鶯方向掃了一眼。
沈月澶聽了只一臉狐疑,道:「真的?」
沈月靈知道內情,眼珠子忍不住滴溜溜的轉。
柳鶯鶯聞言則低了低頭,眼觀鼻鼻觀心了起來。
這時,宓雅兒忽而朝著對面柳鶯鶯臉上看了一眼。
沈燁打諢過後注意力便已不在幾個姑娘們身上,話一落,便見他忽而舉著扇子直接從幾個女孩兒中央大大咧咧的橫穿了過去,惹得幾位妹妹們紛紛瞪眼拿帕子甩他,這時,忽見那沈二舉著扇子朝著眾人身後笑著喊了一聲:「大哥,怎麼不下來?」
話一落,沈燁舉著扇子直接橫穿人海,朝著遠處沈家高門之上的台階方向踏了去。
這時,因歡迎大老爺一行,所有人全部下了台階,紛紛簇擁在清河郡主等人周圍,因背對著門楣,是以並無人留意到身後出現的人。
聽到沈燁這番話後,只見所有人紛紛下意識地順著他說話的方向看去,便見那高台之上,立著一道玉白身影。
沈琅站在了十二階台階之上,微微俯瞰著眾人。
只見他一身白袍,衣袂飄飄,他背著手,負手而立,清冷若儀的面容上劍眉英挺,細長的黑眸里蘊藏著一抹清冷銳利之色,他明明相貌俊美,丰神如玉,可氣質卻冷峻清儀,像是臘梅枝頭的薄雪,透著一股淡淡冷寒,又像是子然獨立於世的松柏,傲然天地間,有種生人勿進的冷迫氣質,令人不敢褻瀆,也絲毫不敢靠近。
看到那道身影后,原本熱熱鬧鬧的人群驟然一靜。
只見原先在說笑的,在閒聊的,又或者在發呆的,在微笑的,在這一刻竟全體靜默,一瞬間,整個熱鬧的沈家府宅門前悄然安靜了下來。
安靜得……莫名有些詭異。
沈琅立在台階上,沒有下來,也並沒有要下來的意思。
他負手而立,目光淡淡一掃,落到了人群最中央的清河郡主身上,淡淡看了一眼,方開口道:「母親。」<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