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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需要快刀斬亂麻,需要當機立斷、速戰速決!
卻萬萬沒有料到,她的下下策,竟讓她得到了個下等下的結局來。
柳鶯鶯一手扶著桃樹,一手以手掌撐在荊棘叢中,百般狼狽,萬般難堪。
話說沈琅側身避開時,眼尾掃到那抹煙綠身姿微微一晃,本不在意,直到聽到的動靜後,倒是緩緩停下了步子來,一轉身,便見手扎在荊棘叢里的那抹婀娜倩影。
沈琅目光微挑,似有些意外。
一個彈弓投射如此精準之人,一個敢扒簪與狼獸正面交鋒之人,實不該如此愚蠢才是!
一時鳳眸微眯。
故意扮蠢之人最是愚不可及。
雖這樣想著,原本前行的身影步履一晃,沈琅背著手,到底調轉了方向。
意外,這一次真的是意外。
她再蠢也沒有蠢到這個地步。
她不過是見沈琅經過,良機難得,藉故身子虛弱,情有可原的來一番親密接觸,以便更快更為直接的進入曖昧明昧階段。
不然,這一來二去的還不知要白白耗費多少時間。
果真,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反而惹來一身騷來。
柳鶯鶯抬起手掌一看,才見細嫩如玉的手心被勾破了,從手心到中指、無名指指腹分別勾破了一串長長的血珠子來。
因柳鶯鶯皮膚太過白皙,宛若凝脂,故而那串血珠子掛在手心,只覺得莫名瘮人,卻又莫名透出某種淡淡的嗜血美感來。
柳鶯鶯當年在萬花樓受過打,受過傷,眼下的這些小傷小痛對她來說其實並不算什麼。
只是,看到血從指尖滲出來的這一刻,忽而覺得某種似曾相識的感受再次襲卷而來。
當年她在妓院時,身不由己,故而經受萬般蹉跎!
可如今她已脫離淫門,卻不想,竟與當日無兩樣!
也不知是覺得可笑,還是可悲,柳鶯鶯嘴角忽而溢出一抹嘲諷般的淡笑來,一時定定盯著掌心鮮紅的血珠看著,看著那些血珠漸漸串連成兩條直線,漸漸直線被打破,血珠里的血肆意流淌,最終糊了滿手。
整個手心都被鮮紅染上。
她卻絲毫感受不到半分疼痛之意。
正定定看著出神之際,這時,一雙黑色的踏馬靴出現在了視線里,與此同時,一抹白袍入簾。
一道清冷的身影悄無聲息的走了過來。
柳鶯鶯撐開的五指瞬間緊緊握住成拳,手心裡刺目的鮮血被握進了掌心,瞬間不見了任何蹤跡。
看到這道身影后,柳鶯鶯怔怔抬眼。
妖嬈多情的桃花眸里瀰漫著一層淡淡的水霧,眼裡卻出人意料的一片漆黑清澈,像是祁連山腳下的一汪泉水,更古無波。
竟與方才那抹矯揉造作之姿相去甚遠!
沈琅目光一定。
兩人靜靜隔空對視了一眼。
這時,遠處正好傳來了吳庸的腳步聲,沈琅步子一錯,竟繞過荊棘叢里,撂下那抹嬌艷柔弱之姿,毫不留情徑直朝著涼亭里踏了去。
吳庸見狀立馬跑了過來,見柳鶯鶯竟倒在了荊棘叢里,瞬間神色一頓,立馬道:「姑娘,您……您沒事兒罷?」
只以為是她體力不支而倒地。
卻見那柳鶯鶯聞言,只瞬間雙眼微紅,面色苦澀的轉過了臉來,卻立馬柔柔弱弱,善解人意道:「不是大公子推的我,真的,是……是我自己不當心摔倒的,也並非大公子見死不救,見人不攙,實則是……是男女授受不親……」
柳鶯鶯輕咬紅唇如是說著。
一臉的善解人意。
說話間,一邊轉過了臉來,瞬間露出那張美艷出塵,我見猶憐的臉來,一邊將緊握的手心緩緩打開,露出掌心中瘮人的傷痕血跡來。
而吳庸看到眼前這張天人之姿後,瞬間看呆在了原地,只覺得眼前有白光一恍,晃得他腦袋嗡嗡作響,竟久久緩不過神來。
而聽到這話後,神色恍惚的朝著柳鶯鶯絕美的臉上看去,這才見她柳眉緊蹙,面露疼意,而視線一掃,落到了她血流成河的掌心上,吳庸神色一愣,不多時,想起方才公子冷漠轉身的畫面,瞬間轉臉朝著涼亭里那道不解風情的身影看了去。
臉上瞬間露出一副「公子,你不該如此」「公子,你怎這般冷漠絕情」的神色來。
沈琅:「……」
第035章
「表姑娘, 快快入座緩緩片刻——」
話說吳庸立馬以袖遮手攙了柳鶯鶯一把,護送她入亭歇腳緩緩。
他取了水來,還取了一些點心果子, 一一擺在了石桌中央。
柳鶯鶯與沈琅各自端坐一端。
吳庸見柳鶯鶯面色蒼白, 手心血流成河,他其實早已見慣了血腥之色, 可是男人素來皮肉粗厚, 便是斷胳膊斷骨也早已習以為常,可是這位表姑娘生得嬌艷,又細皮嫩肉, 那手心的肌膚就跟透明的似的,又雪又白, 薄薄的一層,不過出一道細微的口子, 便唯恐里頭的血要流幹了似的。
看得莫名令人心驚肉跳。
當即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卻見自家家主面不改色,巋然不動, 並不管問, 當即心頭一跳,面露為難,看向了柳鶯鶯,正欲開口,這時, 還不待他開口, 卻見那柳鶯鶯朝著對面他家主子方向飛快了一眼, 仿佛看出了他家少主的不近人情,當即輕咬紅唇, 轉頭沖他露出慘白一張笑臉,只連連搖頭道:「不打緊,不疼的,真的……不疼。」<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