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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瑜停頓片刻,才道:「手頭事做完了?」
「都做完了師父!」
「行!」
「謝謝師父,保證完成任務!」葉淨浧很高興。
沐清瑜卻看著手中的紙陷入沉思,南齊這一動,她有些計劃也要調整一下了。
南齊邊軍動的消息,很快就八百里加急傳進京城,比沐清瑜接到的飛鴿傳書遲了兩天,但引起的朝堂震盪卻不小。
這些高居廟堂的人,過著安穩平靜富貴的生活,南齊大軍壓境於他們來說,概念寬泛而籠統。他們不是住在邊境的百姓,自然也沒有那種切膚之痛和深深的恐懼。反倒是針對這件事迅速的思考,與自己這一方是否有利。
或者說,任何一點異動,天災人禍,邦交戰亂,都是他們朝堂博弈的道具和手段。
東境將起戰事,東境的百姓又將陷入戰火,這本是一件嚴峻且讓人痛心的事。南齊意味不明,但陳兵邊境總不可能只是練兵吧?
可四皇子一黨,眼中都有掩不住的喜色。
打仗好啊,尤其是東境。
這麼一來,四皇子又添籌碼。
立刻有人出列道:「皇上,南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好在我東境有魏將軍一直鎮守。那南齊休想占到半點便宜!」
又有人道:「自從東境有了魏將軍,一直堅如磐石。南齊若想討好,可沒那麼容易。陛下不必憂心,魏將軍在,東晉邊境必能寸土不失!」
「魏將軍軍威赫赫,實為我朝武將之楷模!」
「魏氏一門忠骨,在內有皇后母儀天下,溫良嫻舒;在朝有莊國公為肱骨之臣,為君分憂;外有魏將軍久經沙場,萬夫不擋!」
「皇上英明神武,慧眼識珠。魏將軍忠肝義膽,不負君恩,這是一段君臣相宜的佳話!」
各種恭維和誇讚沖斥入耳。
而此時,中立派和大皇子黨們都不出聲。
明崇峻出列,道:「南齊陳兵邊境,雖東境有駐軍,但一旦開戰,糧草之事便是重中之重,兵器裝備也不能掉以輕心!皇上,還請您下令,讓兵部和戶部優先供應東境!」
大皇子臉色有些難看,明崇峻這老匹夫竟然敢幫老四?
難道他已經悄悄投靠老四了嗎?
他朝朝臣中看了一眼,立刻就有人出列道:「丞相,邊境糧草所需一向都有定數。如今朝中需要花費銀兩支出甚多,若以東境優先,別處該怎麼辦?」
秦幕昭道:「南齊陳兵而已,又非一定會打仗。如今根本不到輸送糧草的時候,武器盔甲,東境換了不過三年。如今說是南齊陳兵,但那也是東境傳回來的消息,也許南齊真的只是在練兵呢。畢竟我東夏與南齊這些年一向交好!」
明崇峻臉色微沉:「我東夏與南齊一向交好?當年的老定遠侯,似乎就是死在與南齊交戰的戰場上吧?是定遠侯健忘,還是老夫記錯了?」
這話一出,秦幕昭頓時臉紅耳赤。
其實定遠侯到了他父親這一代,也已經沒有了襲爵資格。定遠侯原本是武將之家,往上也出過不少為國捐軀的忠烈。
秦家男兒,戰場上死了不少,秦幕昭既已無襲爵機會,他母親不想兒子再上戰場,哭求父親讓兒子改換門庭,棄武從文。只不過他父親認為武將之家,棄而從文,和數典忘宗沒什麼樣區別,一直不允,更是嚴格要求秦幕昭苦練武藝。
那時恰逢南齊犯邊,駐守東境的秦父帶兵上陣,苦戰方勝,打退了南齊大軍,但秦父已戰死沙場,扶棺回京,也算完成了一個武將最終的宿命!
先皇念及秦父之功,追封秦父為定遠侯,恩賞其再襲三代。
秦父死後,秦老夫人便哭上朝堂,請先皇憐惜秦家滿門皆死在戰場,僅餘這根獨苗,請皇上允準備讓秦幕昭棄武從文。
先皇見秦幕昭長得甚是文弱,也的確不像武將的身子骨,再說朝中武將也不欠這麼一個黃毛小兒,既已施恩,又怎麼會在這點小事上為難。自是允了!
那時的秦幕昭才十七,寧貴妃十四。
不過畢竟是世家子弟,秦幕昭雖以習武為主,但仍是在寧陽學宮求學。棄武換門庭並沒有什麼難度。
秦老夫人為這兄妹二人計長遠,在寧貴妃及笄之後,便將其嫁給了當年還是皇子的皇上。
她的眼光倒也准,選的人正確,寧貴妃由一年皇子側妃,成為後宮貴妃。
而秦幕昭,也在官場上越走越遠,雖然這中間也有賴於定遠侯府歷代的人脈和資源堆積。
秦幕昭不並想爵位只三代便沒了,他要秦家永遠鼎盛,成為東夏第一世家。
如今朝中有他親妹,大皇子是他親外甥。
只要大皇子上位,他秦家再鼎盛百年不在話下,世襲再襲多少代,那不是新皇一句話的事嗎?
四皇子一黨的魏羌恆眼見得就要立功,明崇峻竟然還幫他要糧草軍備,秦幕昭豈能忍?
但明崇峻建言,可並不是為大皇子說話。
邊境一有戰事,軍備糧草跟不上,那還打什麼仗?
現在在東境駐守的,不論是四皇子的人,還是大皇子的人,抑或只是個普通人,明崇峻都會這樣進言,這是他身為丞相的職責所在。
明崇峻很生氣,這都什麼時候了?他們竟然還在黨爭!
難道大皇子連同他的人,此時心中想的都是巴不得東境失守?<hr>